傅氏就附和着也笑道:“我们阿巽性子极为有担当,公夫人将爱女许配给我们阿巽,尽可放心了。”
长公主又接着笑道:“公夫人放心,这聘礼是给宫中过了眼的,皇室子弟成亲最多也曾有过六七百抬的嫁妆,这不算什么。”
长公主不以为意豪爽地笑着摆手,她此话也有另一层意思,楚巽的聘礼是给宫中过了眼的,而一般男方抬到女方家中的聘礼,女方长辈会将聘礼的一半归到姑娘的嫁妆中,给姑娘做陪嫁,楚巽抬了这么多的聘礼聘娶元蓁,元蓁出阁之时嫁妆定也会不少,既是已禀报过宫中,届时嫁妆多些,即使会超了规制,也无碍了。
顾氏却着实有点被惊住,六七百抬!莫不是楚巽也是照着这规模张罗了来?
顾氏就道是她去瞧瞧,三人便来到院子处,元理诚忙迎上前来,顾氏只得暂且敛下别的想法,指示道:“先行抬到厢房里去吧。”
元理诚应下,忙又去安排。
幸而并未有六七百抬,否则两边厢房打开也要堆不下,聘礼的抬数楚巽亦取了个吉祥的兆头,寓意圆满的三百六十抬,每一箱皆挤得满满当当。
除却楚国公府和长公主府出的聘礼,楚巽自己又加了不少,不觉便就这般多了。
好不容易才将所有聘礼都抬进了公府,长公主就又指了身边始终默然立着的一位嬷嬷,笑道:“还有这位窦嬷嬷,是母后特意赏给蓁儿的,有了窦嬷嬷跟在身边,往后在宫中会便宜许多。”
长公主以往都是唤元蓁为蓁姐儿,自赐婚后便也改了口,随顾氏一道,也亲热地唤其为蓁儿。
顾氏听言,怔了一怔,不由望向长公主身边的那位始终板着脸的窦嬷嬷。只见其眉毛深浓,面相威严,不苟言笑,见长公主指了她,便朝着顾氏恭谨行了一礼,礼数周全,举止有度,比之府上特意招的由宫中出来专司教导各府姑娘们宫中礼仪的严嬷嬷也不差。
这……太后为何会突地赏了个嬷嬷到女儿身边?依长公主的说辞,莫非是因着前次柔贵妃寿宴上之事?
不管如何,顾氏对窦嬷嬷的到来,欣喜更多,欣然接受。女儿与楚巽成亲后,需得进宫的时候不会少,如此一来,往后女儿进宫,窦嬷嬷便能跟在身边了,她也能安心不少。
顾氏便诚心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恭声谢过太后的恩赐。
……
桃夭院里,元蓁听着良穗跑上跑下不断将正院里的消息禀告了来,听闻聘礼这般多时,亦惊讶不已。
侍立在身旁的葡觅瞪了眼良穗,蹙了眉头教训般地道:“你禀报归禀报,再这般跑来跑去的,一会儿你就回房待着去。”
姑娘喜庆的日子,是好事,这丫头毛毛躁躁的,却真的得治治。
葡觅是越发的有威严,小陈嬷嬷离开桃夭院后,元蓁婉拒了顾氏和元老夫人都说要给她安排一个嬷嬷的好意,暂且让葡觅总管了院子里的事务。
府中后来又有不少管事替自家的儿子求娶葡觅,葡觅却始终没有那个意思,元蓁想着那人身边的侍卫朱明有意于葡觅,且她也实在离不开这几个丫鬟,若葡觅嫁给朱明,短时间内便还能陪在她身边,便也没有勉强。
良穗缩了缩脖子,有点委屈,小声嘀咕道:“葡觅愈发得像个虎姑婆了。”
“你就仗着姑娘不管你。”葡觅气得又瞪了她一眼,元蓁忍俊不禁,当起和事佬来,笑道:“她在外头能记着规矩便好,在院子里,稍许松快些也无妨。”
话音刚落,外边木质的地板又传来了啪嗒啪嗒的急步奔跑声,主仆三人都愣了下,继而元蓁和良穗就都笑了,葡觅则黑了脸。
奔着进来的竟是一贯温柔有礼的麦望,想来也对,元蓁闺房所在的二层,除了她们几人倒也无人敢随意上来,只是对麦望竟也会失态,三人多少还是感到些许讶异。
只见麦望手中还捧着碟点心,面上惊慌失措的样子,连点心也不及放下,便急声道:“姑娘,那个、那个楚将军来了,现就在花厅等着呢!”
闻言,黑白分明的明眸不自禁便睁大了些,他怎地来了,下聘完后用了席面便该回去了才是。
“还有两位小少爷,似是两位小少爷领着过来的样子。”
“……”莫不是她娘亲让两个弟弟领着过来的?
她不由垂头瞧了瞧自己,一身家常的打扮,半新不旧的玉色绣桂枝齐胸瑞锦襦裙,头上则还是今晨简单梳的发式,只插了支金缧丝海棠花珍珠步摇……她散着发的模样都被瞧见过了,只是见他罢了,也没旁人,也就没必要换了见客的衣裳吧。
思及此,元蓁便道:“将点心拿下去吧,再让徐娘子多做了些学哥儿和骁哥儿爱吃的端去花厅。”
也不知晓他的口味,元蓁便没做吩咐,而后便率先朝外走,下楼往花厅而去。orange
楚巽正负手立于花厅东向的那面墙前,微抬头细细品味端详着墙上一幅名为桃花花落的画作,左下角处的署名只单字为蓁,眉头微挑。
学哥儿站在他身边,小小的人儿,约莫只及楚巽的大腿处,也学着楚巽的样子仰着小脑袋盯着那画瞧,却瞧不出个所以然。
骁哥儿则沉着小脸蛋,比以往都要严肃的小表情,坐在了两人后边的靠背椅上。
元蓁站在花厅门口,入目的便是这样一个有些怪异又让人有些不忍发笑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