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郯却不吃这一套,“小伯爷如今还在守丧期间,竟还有心思管这些闲事。”
老宁远伯的死是宁辞戍心中抹不去的深切殇痛,尤其是由陆璟郯说来,更为令他胸口窒息般地钝痛,面色一时刷地变得苍白,眸中汹涌的怒憎差点便要喷薄而出,幸而蒋越适时按住了他将要冲口而出的话。
“元家外甥女进了马车,殿下确实不宜去找了说话。”两人火药味儿愈发浓烈,蒋越不得不开口缓和。他是镇安侯夫人蒋氏的幼弟,而蒋氏又是元蓁的大舅母,他辈份高,确可称元蓁为一声外甥女。
元蓁与小姐妹们说了会话,蒋氏姐妹也要离去,这边便只剩了她们五人,又见不远处陆璟郯竟还在,这才跟楚锦璇三人示意了下,托顾斯芙帮她代为跟顾斯礼道别,便就钻进了马车里,顺带吩咐葡觅进蹴鞠场找一找元妊,这衣裳换得也太慢了些。
楚锦璇等人见状也都各自上了马车。
陆璟郯回首见方才还站着姑娘的地儿果真一人也没了,心下暗恼,暗暗深吸了口气,却到底意气难平,拂袖便不发一言自也坐了马车离去。
蒋氏姐妹过来找了自家小叔问是否回府,蒋越只嘱咐三个侄女儿路上慢些,他还要回军营,道是过两日再回府,蒋氏姐妹便先行离去。
宁辞戍平复了情绪,轻淡一笑与蒋越道谢,蒋越摆摆手,有意说笑道:“不必客气,元三姑娘怎么说也是我们将军未来的夫人,于哪边来说我帮衬着些也是应该的。”
楚巽要娶元蓁,他们这些亲近的兄弟和部下是知晓的,蒋越还多了一层镇安侯府的关系,知晓的又要更为多些,譬如楚巽还给予了镇安侯府大恩的事,蒋氏有予娘家人提过。
宁辞戍看向奉恩公府的马车,笑意更为淡了些,细细看去,便会发现原是含了少许的黯然,只却听他声音不变分毫,轻声转而问道:“蒋副将不回军营吗?”
蒋越正目送着宣威将军府的马车离去的方向,并未察觉有异,随口应道:“将军亦是要回军营,我等上一会。”
......
楚巽本是和众人一道出来,临时却又被马场的马丞请了回去,道是想与之商议马场内下一批要供给南军营的马匹事宜,这是蒋越给出的点子。
没法子,楚巽平日里太忙,大多时间在卫所,这事需得他拿主意,难得楚巽今日竟然有空暇恰巧要来这儿踢蹴鞠,蒋越就给马丞说让他自个儿请了楚巽去说,省得楚巽回军营后还要看一遍公文,多跑一趟,岂不麻烦,这样就省事多了。
但楚巽仍是没有口头便应下马丞交接马匹的事,只听马丞禀报完,才道:“马匹交接亦需公文,此事不急在一时,公文既已呈上,过会我看了便让属下送了批复前来。”
且交接的马匹他们还要派了人前来试骑验收......
马丞有苦难言的样子,又说了几句,道是过几日便会有新的小马崽送来,马厩要住不下那么多马。
楚巽听言,眉头便不由轻轻蹙起,转瞬却仍没有松口应下。
来往几回,楚巽态度坚决,马丞面露苦色,却也只好委婉地请楚巽尽快批复。
走往出口的道上,楚巽脑海里还思索着方才的事,脚下却不由大步流星起来,乃是担心某个小姑娘先行离了去,却也因此并未注意到亦往出口而去的元妊,待察觉有人之时,差点因此撞上,幸而他反应够快,身手敏捷,急忙后退了一大步。
看清眼前之人,鹰隼般的浓眉褶皱繁生,隐含不悦。
元妊回厢房,在房里坐着生了好一会的闷气这才换下便利的骑装,出来往马场出口方向慢悠悠地走,没曾想竟会遇到心心念念着的他!
她一直想与他好好说说话,苦无机会,如今见四下无人,没有会再阻拦打扰她,当即想也不想便奔了过去,出其不意地停在了楚巽面前,对楚巽的及时刹住,颇感遗憾,转瞬却微微一笑扬了笑脸,道:“楚将军可是遇到了难事?为何竟也这么迟才出来?”
楚巽蹙眉看着眼前约莫十一二岁的女孩。
明明同是姐妹,于男子一事上为何相差竟这般大?想当初初识得那小姑娘时,她也才十三岁,却是个规矩大的。一同回京的路上,那段时间他愣是没见着她露过面,回京后若不是因缘际会在公府梅林遇着她着急寻人,只怕他还不知何时才能得见那道让他觉着好听舒耳的嗓音的主人。她从未试图接近过别的男子,顾凯渊是她表哥初时接触难免,后议亲失败也相互避嫌起来,她心知陆璟郯对她有意,更是避之不及,甚至非必要没再出府饮宴应酬,并未因陆璟郯的身份或俊美的相貌而顺势攀上去,唯独待宁辞戍态度上特别点,这点他尤为在意,但两人却也接触不多,由青云二人回禀的消息来看他们更是许久没再见过,具体原因他相信她,亦不打算深挖,只因另一人是他重视的兄弟,他相信两人。
而后便是他,初时还被她不待见,直到打动她之后才好点,可即便如此,有时去见她也难得笑脸,宴席上,再如今日般在马场遇着她,也未见她会主动来与他说话。
可再看与她同府的妹妹,除夕宫宴上作为嫡女,公然献舞,前次御花园竟还帮着陆曣想要加害自家姐姐,今日在蹴鞠场上更是联合陆曣和薛雪宁想要伤害她,如今竟又不顾礼仪规矩拦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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