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茵看到,他接茶杯的时候,没有刻意避开,手一包,就把杯子接过握在手里,两人指尖相触。如果双方不是亲密的关系,罗少卿的这个举动就是明晃晃的职场性骚扰。
但男人这样碰着她的手,她却没有反应,眼风都没有动一下。罗少卿甚至隐晦地瞥了余女士一眼,很明显,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碰触。
程茵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望,高岭之花罗家二少,竟然有一天堕落到把魔抓伸向自己的女下属,在公司里堂而皇之地养起了情人。
程茵正在心里暗暗失落,余女士给几人倒完茶,就要低调地退下去,程坤东却说话了,“给你们罗总再倒一杯,他明显口渴了。”男人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某些细节,就像训自己的下属般训她,“你们怎么这么没眼色,都不知道主动给上司倒杯水?公司请你们来是当上帝的吗?”
余女士一顿,沉默着给罗少卿添了杯茶。程茵一直都关注着,看到罗少卿微不可见地一顿,继而抬头看来。程茵怕父亲无意的冒犯,让罗少卿升起护自己人的心思,毕竟他们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情分早就磨灭了,所以,赶在罗少卿开头前,她解释道,“人家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斟茶倒水这些事是生活助理的活儿。这是少卿哥自己公司的事,爸爸你别多嘴。”
程茵对罗少卿道:“我爸对下属疾言厉色惯了,不是故意说少卿哥你公司的员工,不好意思呀。”
但罗少卿这些年性子虽然磨得冷,对不喜的人也维持着基本的教养,但他也是有脾气的,何况他还护短。你到别人的地盘作客,倒管起人家的下属来,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罗少卿就维持着笑意介绍说,“东叔你误会了,澜秋不是百业的员工,不归我管。”说完尤嫌不够,再来一暴击,“澜秋是我老婆,今天过来给员工送福利,顺便来帮忙的。她见外面助理抽不开身,就主动帮忙招待客人,不然外面的人可使唤不动她,我更使唤不了。”
言下之意,这老子老婆,老子都不敢使唤她,你是哪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这么大脸对着她吆三喝四的。他老婆教养好,才好心好意烹茶待客,别给脸不要脸。
余澜秋尴尬地对老先生笑笑,歉意道,“不好意思,也是我没注意到少卿渴,这才没有及时给他倒杯水喝,让您见笑了。”
她主动给两人递台阶,“东叔好,我是余澜秋,姜老师曾经提过您,说少卿小时候您特别喜欢他,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您,真是荣幸。”
程坤东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是澜秋,我还以为是小卿的员工呢,没想到是你。”他介绍旁边的程茵,“这是我女儿,你叫她小茵就好。”
“小茵好。”余澜秋跟程茵打招呼,又说道,“没事,也是凑巧我今天有事过来,误会一场,大家别放心里去。”说完,她拍了拍罗少卿,让他消消气。来者是客,事情说开就过去了,没必要臭着脸或者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别人会觉得你没礼貌的,没见人家脸都青了嘛。
老人家也不容易,一回来就带着女儿巴巴找过来,真是天下父母心,余澜秋没想为难他们,既然人家来了,就好好地招待。余澜秋虽然没见到程茵,但其实知道罗少卿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小青梅”。姜老师曾经跟她提起过。
但老宅那边,二十年前是最繁华的住宅区,住在旁边的邻居没有十家也有八家,像这样一起长大的小青梅,罗少卿就有好几个。要是个个都跟他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情分,他整个人劈成几份都不够分的。何况,一起长大的还有一堆男孩子,程茵是他的青梅,那其他人是她的谁?
何况,正如罗少卿曾说过的,20年前他才多大,若生长迟缓的,11岁都还没开始发育,他懂啥,整理跟发小们玩闹、打架,脑子里想的都是去那里玩,他知道个鬼青梅哦。当年小罗少卿恨不得离鼻涕虫十万八千里,这简直是他的童年阴影好吗。
而程茵,经过这一顿介绍,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虽然猜测没有像父亲一样宣之于口,但她这样想,就是在心里看轻了两人。所以,程茵难得的,有些羞愧地说,“嫂子好,没想到嫂子这么漂亮,您跟少卿哥两人看起来很配。”
“不用尊称,其实我还比你小两岁,你叫我小秋就好。”说完,余澜秋添上新茶,起身,给三个人留出空间叙旧,“别客气,两人请用茶,我这也该回去了,你们随意。”
两人站了起来目送,罗少卿起身,把人送到电梯口,客人还在里面,他不好送到楼下。两人走出办公室门口,罗少卿脸上的笑一收,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在外人面前,他还会维持基本的教养,不高兴也要笑,对着余澜秋他就不装了。
余澜秋仰头瞄瞄他,罗少卿低头望过来,余澜秋就笑着垫脚摸摸他的唇角,说:“拉着脸做什么,我来找你不高兴呀。”他摇摇头,她就说,“人家没见过我,又是在公司这样的地方,把我当员工不是正常的嘛,别气了,等下回去好好招呼人家,以后见到才不会尴尬。”
罗少卿没反应,余澜秋想揪着他腮边的肉肉,问他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但是,罗少卿躲开了。他直起身子,余澜秋手被带着往上走,身子收势不住,直接扒在他身上。罗少卿低头看着她,一直笑。
见罗少卿没应,余澜秋摇摇他的手臂,问“知道没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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