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鲁斯将报纸折了折,随意的扔在一旁:“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还敢来和我搭话?”
文一一犹豫了一下回答:“可是你也没有伤害过我?”
“哈,还真像你会说的话。”奥克鲁斯看了眯着眼笑了,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似乎有不少问题想问我?”
“也没有不少。”文一一纠结了片刻,还是坐在了奥克鲁斯身边,“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杀了目标之后要杀掉会为他伤心的人呢?”
“因为实在是太可怜了。”奥克鲁斯回答,抚摸着自己的眼睛,“人类真的是太可怜了。”
“可怜就要被杀?”文一一真的摸不着头脑,“重要的人死去当然会很伤心,但即使如此,人也会一直走下去,然后在接下来的生命中发现其他美好的东西。”
“即使死去的那个人不可替代?”奥克鲁斯问。
“即使不可替代也一样。”文一一回答,“我姥姥也去世了,她对我很好,她离开的时候我有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所以家里人都没告诉我,怕影响我的心态。”
“我也难过了很久,也怪其他人不告诉我这件事……可是,生活还是在继续,会遇到新的人,发生新的故事,悲伤也会慢慢被中和。”
“你是这么想的吗?”
“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吧?反而是你的想法比较奇怪,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要说为什么这么做的话……”奥克鲁斯思考了片刻,“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愿意听吗?”
文一一好奇心起:“你讲讲看?”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奥克鲁斯敲着下巴,“要说一切开端的话,大概是三十年前与魔族的战争吧。”
“嗯嗯。”文一一专心倾听。
结果奥克鲁斯看着她,半天都没继续讲。
“你说啊。”文一一催促。
“真的要听?”奥克鲁斯问,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撇着眉毛,“感觉讲起来会很麻烦……总之,在持续二十年的战争中,很多人失去了家人,也有很多人族与魔族的混血儿诞生了,我就是其中一个。”
说完,奥克鲁斯又看向了文一一。
“嗯嗯,然后呢?”
“你不说些什么吗?”奥克鲁斯问。
“要说什么?”文一一并不理解。
“哈,这还真像你会说的话。”奥克鲁斯笑了出来,表情似乎轻松了一些,“总之,我是个混血,从小一个人生活,直到有一天,有人看中了我的天赋,收我做了徒弟。”
“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是,的确是很好。”奥克鲁斯回答,他就像是在回忆一样,“不再有人因为我的血统辱骂我,周围所有人评判的标准只有我的实力,师父告诉我们,只要成为强者,就可以不再被世俗的规则所束缚。”
“虽然师父的要求是让我们放弃一切情感成为武器,但大家都对我很好,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我是作为一个人存在的。”
这不是很好吗?
文一一心想,所以奥克鲁斯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又被抛弃了?或者说周围人只是表面对他好?
“直到那一天,师父死去了。”奥克鲁斯的声音变了,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一样,用无机质的声音阐述,“那一天,我觉醒了一个能力,我的眼睛能够看到感情的线。”
“我发现所有人都很悲伤,大家都没有贯彻师父的教导,没法忘记自己的感情。大家都太难过了,为什么会那么悲伤呢……所以我杀了所有为此悲伤的人。”
文一一:“……啥?”
她不明白啊,为什么事情忽然进展到了这一步?!
“一般人不会这么做吧?”奥克鲁斯问。
“一般人真的想不到这种做法。”文一一吐槽,“这也太离谱了,从能看到感情的线到忽然暴起杀人,我以为中间过了五十集,没想到就是下一秒。”
奥克鲁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声调又恢复成了与以往一样的慵懒:“是啊,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就如同其他人说的那样,人族与魔族的混血存在着某种缺陷呢?”
“你胡说什么,混血哪有什么缺陷。”文一一很想捶奥克鲁斯的头看看里面是不是水,“脑子有问题和血统没关系,别把错都归结到血统好吗,脑子有问题的只是你自己!”
奥克鲁斯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文一一总结:“总之我明白了,你就是因为能看到别人的悲伤,所以杀了人之后还要去杀了为这个人悲伤的人,是吗?”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我觉得,你不如先考虑一下自己。”文一一深吸一口气,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塞给了奥克鲁斯,“王都的冬天很冷,给自己加点厚衣服。”
“这是送给我了吗?”奥克鲁斯拿起围巾,松松垮垮的围在了自己脖子上,“多谢你了,好心的大小姐。”
“这样哪里会保暖!”文一一习惯性的上手,帮奥克鲁斯把围巾系好。
奥克鲁斯仰起脖子,毫不介意的暴露自己的要害,让文一一把围巾整理整齐。
“虽然评价别人的价值观不太好,可你真的问题很大。”文一一给围巾打结之后,认真的说,“我觉得,你师父去世之后,最悲伤的其实是你自己。”
奥克鲁斯睁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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