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凛脑海里都是那天晚上站在他面前,脸色煞白,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满含恨意看着他的苏芒珥。
像个被打碎的玻璃娃娃,浑身是血和刺。
他一气之下,捞起桌子上的红酒杯直接泼了王思娆一脸。
猩红的酒液顺着她精致漂亮的脸往下淌,这一下来的太过猝不及防,她都没顾得上反应。
“啊!你干什么!”王昭仪赶快去护着自己妹妹,用纸帮忙擦着,“你有火朝我撒,不要伤害你小姨!她还怀着孩子!”
“混蛋!”父亲的掌掴迎风而来。
...
“王斯娆压根没打算留下那个孩子,原本也只是让苏海锋快速结束上一段婚姻的工具,生下来到以后反而会成为累赘。”想到那些事情,他的眼神变得淡漠无情,“她揪住了我憎恶她这个点,趁着那一次我上手的事,后面大做文章,一直强调是我让她怀孕受惊,最后造成流产的。”
他与聂严沧也彻底决裂。
王斯娆一流产,心疼的苏海锋更加会给她经济上的补偿安慰,对王斯娆百般纵容。
“从那以后我就从聂家出来了,跟我外公一家住。”聂凛说得轻松,仿佛是别人经历的糟心事。
苏芒珥腾出一只手扯了扯他的外套袖子,他低头看过来。
她神情中满是挂虑,原本深棕的瞳色在晚间的城市里,在注视着他的时候沉淀成干净的黑,“聂家人是不是对你不好。”
是不是骂你了,是不是打你了。
聂凛眼底幽邃,眉头微微压动,最终轻笑:“还好。”
虽然不是他所旨意的,但对于两家来说,他始终是对不住她的。
“我已经知道了,你当时是不知情的。”苏芒珥料到他会觉得自己亏欠于她,扯着他衣袖的手露在外面有些冻,却没有任何收回的预兆,反而拽得越来越紧,“那时候的我们没有能力,就算重来一次也左右不了什么。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苏芒珥眼角逐渐染上绯色,“是我误会你了。”
她一直知道。
复杂的情绪逐渐汇聚成一种强烈的冲动,他于她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探寻着,越寻,心里就越翻涌难捱。
千万句想说的话冲到喉口,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句。
“嗯,误会解开了。”
聂凛痞痞地笑了下,微微敞开怀,逗她:“好不容易把话说开了,抱一个庆祝一下?”
苏芒珥趁这时候吸了吸鼻子,扭过脸自顾自往前走,别扭道:“谁跟你抱。”
他低头发出几声细碎的笑,然后慢悠悠地跟上她。
那之后又过了一周。
王斯娆没有出现,苏海锋也没有找到她。
王斯娆的出现像是一个短暂的插曲,苏芒珥的生活依旧如常。
这个周六她照例来给滕绘萤上美术课。
苏芒珥坐在她后面,看着滕绘萤画画,觉得这小姑娘在美术方面的天赋还是很不错的,就搭话去问:“萤萤以后有打算想做什么吗?大学想考什么。”
“没什么,考啥干啥都差不多吧,不是危险的职业就行。”
她有些意外:“为什么不是危险的就行?”
“我家在这方面挺严格的,学什么专业到不干涉,但是不能太危险。”滕绘萤跟她回忆着说:“我哥高三的时候我也就小学,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当时他跟我姥爷吵架,说什么都想去当兵进消防队。我姥爷说什么都不让,你可能不知道,我姨姨就是我哥的妈妈很早就生病去世了,我姥爷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想让他有半点危险。”
这件事情是苏芒珥闻所未闻的,就算在之前他也从没和自己提起过想当兵,只是说会学一些计算机方面的专业。
怎么忽然就要去消防队了呢。
“后来如何了?”她问。
滕绘萤摇摇头,“当然是拗不过我姥爷啊,我哥挺重视家里人的,我姥爷苦口婆心的最后把他劝下来了。后来我哥按部就班的,也没再提过消防队的事情。”
苏芒珥看着滕绘萤继续画画,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别处,她只觉得疑惑的很,总觉得聂凛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想到他那年的异常举动,她的心也一步步往下沉着,眼角缓缓垂下去,百思不得解。
...
今天上完课以后赵阿姨无论如何都要她留在家里吃个晚饭再回去,滕绘萤也是一个劲地劝。
这时候聂凛也从外面回来,看着她处于自己家里人热情中难以脱身,更添油加醋:“是不是嫌我们家饭不好吃?”
“没有。”她赶快否认,最后只得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了。”
说完,还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暗自瞥了他一眼。
聂凛笑得懒散,全当没看见。
赵阿姨正做着饭,滕绘萤嚷嚷着电视遥控器没有电了,在家里的抽屉里翻腾着也找不出新的电池。
聂凛正在老人家的后院里给修鸟笼子,也没有时间关注。
“我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电池吧,今天画得很好,顺便请你喝个奶茶?”苏芒珥主动请缨,去玄关处换鞋套外衣。
“我跟你一块去吧!”滕绘萤追着说。
苏芒珥督促她:“我去吧,一个人来回都快,趁着还没开饭你再写两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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