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说她平宁郡主的喜欢根本是无关重轻,不足挂齿的。
“你知道什么!”平宁郡主艴然不悦,“我又不像你,没有人管教,我至少也得禀明了太皇太后,得了应允才可以。”
“这么说,太皇太后娘娘是不同意郡主来的?”江燕如恍然大悟。
若是同意,她早就来了,可见就是太皇太后不同意,才让她磨了这么许久,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也是,萧恕能忽然说出那番话,定然也是有人提起知会过他。
而这个人想也知道,也只能是新帝高允。
萧恕既然知道,而且又提起放下了狠话,太皇太后就不可能再去逼他。
江燕如放下心来,不由莞尔一笑。
“你笑什么?”平宁郡主都气得要跺脚了。
江燕如莫名其妙跑出来,先是说要给她道歉,然后又和她呛声,最后还离谱地笑了起来。
仿佛得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答案。
江燕如勉强收敛住笑容,又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神色,扬起的嘴角露出一边的梨涡,十分娇俏动人。
“既是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等等,你放心什么?”平宁郡主一怔,皱起了眉心。
江燕如对她匆匆行了一礼,扭头就跑。
平宁郡主还在她身后气急败坏道:“喂,你等等,你放心什么!我、我才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江燕如才不管她怎么叫唤,脚步轻快地闪过爬满藤蔓的月亮门,钻回了院子去。
她刚一绕过月亮门就被人扯着胳膊,拽到一边。
“哥哥!”
江燕如被吓了一跳,萧恕居然就在门边,密布的爬藤青翠掩映,让人余光都不能及时发现他的存在。
就隔着一道薄墙,那刚刚她和平宁郡主的谈话,他岂不是都听都耳中。
江燕如咽了咽口水,眼神飞快地掠过他的脸,并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她看不出萧恕的意图。
“嗯。”萧恕没有松开她的手,把她扯近了一步,“聊完了?”
江燕如无端紧张起来,很想试探萧恕听了什么,可又不好开口问,只好先问道:“你不是应该回屋,蒋太医说要给你换药了。”
“我只是好奇,你要送她,是打算做什么。”萧恕依在墙上侧过头,颀长的身形带来一种犹如修竹挺拔的气质,也给人无形的压力。
江燕如与她又没有什么交情,这无缘无故的说要送,谁不觉得奇怪。
更何况,平宁郡主带着那么多人,她就这样愣头冲过去,岂不是找打。
“那你……都知道了?”
萧恕没动,只有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拂动,像是柳条轻摆。
江燕如小声道:“那你——”
那他都听见了……
江燕如脸上有些发红,心底有些难堪。
平宁郡主说的那些她都明白,只是她从未接收过旁人的看法,也没想过这些对她还是有一定的伤害。
固然自己能接受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那爹呢,爹若是知道了,会不会也对她很失望。
江燕如眼睫颤动,掩住那逐渐湿润的杏眼。
“我不娶妾。”萧恕的声音忽然而至,像是迅雷疾风,迫不及待地降临。
江燕如倏地抬起眼,看着他发愣:“……什么?”
他目光凝视着她,仿佛是沉寂的深渊在试图吞噬着猎物。
萧恕紧抿了一下唇,忽然伸手扣着她的脖颈,迫使她扬起脸,那张粉腻的面孔上落下太阳的光痕,越发莹润如玉。
“我说,在我这里只有两个选择。”
他声音一顿,又压低了几分,本就低沉的嗓音变得森冷,像是常年不能被阳光照拂的幽林,晨雾蔓延席卷,把一切都笼罩在其下。
“死——”
“亦或者嫁给我为妻。”
黑色的瞳仁一下放大,倾注其中的光映射出璀璨的光华。
心脏在这一瞬都停摆了,江燕如整个人都愣住了。
脑海里就回荡着他那骄狂的话音。
“嫁给我为妻。”
萧恕没有要求她马上回应,因为江燕如整个人都懵了。
这种事情,萧恕还是宽容地给了她考虑的时间。
他要回去换药,江燕如愣愣地抬脚跟上,可余光瞥见百岁在门口挠柱子,不由脚步一顿。
“哥、哥哥,我回一下西厢房。”
事到如今,哥哥这个称呼都有些叫不出口,江燕如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萧恕看了她一眼,“去吧。”
江燕如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大有一种松口气的轻快。
“百岁,你怎么跑出来了,你……”
江燕如正蹲下身,点着百岁的脑袋说话,一股湿.暖气流迎面吹了过来,她一抬起头就看见屋子里幔布在飞扬。
是从另一边窗户处吹来的风,把垂幔都吹得不住翻转。
奇怪。
她出去的时候明明把窗关上了。
江燕如抱起百岁,走进房,一眼就看见敞开的窗户,以及嗅到一股幽香。
月幽兰的味道。
那是蜀城常见的一种花,家家户户都有种植,可是在金陵城却并不常见。
江燕如扑到窗台边,果然看见压在一枚石头下的月幽兰。
嫩绿的花萼还很新鲜,紫色的花瓣舒展,花香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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