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唇角微扬,随着马原地踏步,那马鞭就在她颚下轻蹭, 像是粗砺的指头摩挲,这让江燕如不由颦起眉。
有点疼。
萧恕无动于衷,对他而言,强扭的瓜甜不甜,他也会先想扭下来再说。
所以他掉转马头回来,当然不希望从江燕如那张粉嫩的小嘴里听到一个‘不’字。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再不管她。无论以后她会被牵连进什么事端,身陷何等险境,都与他无关。
他就是这样险恶自私之人,苟活于世却从不畏死。
只是……
倘若江燕如就这样简单死了,他又觉得心里不痛快。
人生在世,他这短短的余生里,不想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他回来了。
萧恕鞭子用力抵住江燕如的下颚,再往上抬起了一寸,讽道:“妹妹?坐在哥哥身上的妹妹可不多。”
江燕如的下颚绷紧,那截白皙柔美的脖颈就露了出来,像是天鹅曲颈,优雅动人,也脆弱易碎。
萧恕又有一种想要舔舐齿尖的冲动,半是威胁半诱哄:“阿如,想好了再回答。”
“呃……”江燕如刚想张口,可话音还没吐露,就被萧恕这一声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圆眼惊瞪。
萧恕他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光看就知道她打算说什么吗?
“……我害怕。”
江燕如把婉拒的千言万语都归于自己胆怯。
萧恕树敌无数,多少人想将他千刀万剐,可她还想寿终正寝,不想英年早逝,死于非命。
她可怜巴巴地挤出几滴应景的眼泪,企图让萧恕动容。
萧恕挑起眉,对于江燕如会说出这样的话习以为常,从开始他就知道江燕如的胆子很小,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她就跟逃命的兔子一样哧溜一声钻进兔子洞里。
不过她害怕的事也正是萧恕要杜绝之事,在这上面,他们难得是统一的。
他扬起下颚,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慢慢说着可怕的事:
“我答应你,若有人再胆敢伤害你,我帮你把他剁成三段,一段挂墙头暴晒,一段在街头喂狗,另一段埋地里给你当花肥。”
他又垂下冷黑的眼,观察她的反应:“如何?”
如何?
江燕如嘴唇嚅动了几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萧恕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在恐吓她。
变成花肥也太让人惊悚了!
一想到自己的花坛下埋着三分之一的尸体,就是能开出再美丽的花也无法让人心情愉悦啊!
江燕如瞪着模糊的泪目,“我……”还是害怕。
雪白的皮肤再次被粗砺的马鞭抵住,蹭出泛红的痕迹,与她嫣红的唇瓣相比多出了一份凌乱的美。
她又哭了。
萧恕看着砸在马鞭上的眼泪,一直无动于衷的脸上多了一份深色。
江燕如到现在还不明白眼泪对他完全无用,只会让他更想欺负她。
“收起眼泪,留到别的时候流吧。”
江燕如呆了一下,目瞪口呆从他冰冷的眼神里看出一分炽热。
……下流。
江燕如脸色涨红,鼻翼翕动,好像接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稳住了情绪。
她伸出的指尖搭在马鞭上,不让那带有硬丝的马鞭再磨蹭她娇嫩的下巴。
既然在萧恕眼皮底下别无选择,她鼓起勇气。
“如果……你当真会保证我的安全?”
“不会再随便把我丢在陌生地方?也不会再随意打骂我?”
“……还有,不会再想杀我了吧?”
一连几个问题抛了出来,都关乎着她的人身安全。
其实江燕如也根本不在乎萧恕是不是真的想娶她,无论是因为什么目的也好,她都可以不管。
活着最重要,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
萧恕定定看着她,良久才回道。
“答应你。”
他收回马鞭,随手挂在马鞍上,对她伸出手,“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江燕如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她应该顺着萧恕,可总觉得此刻的萧恕有些过分认真,让她不由思量自己是否还会有退路可说。
但是如果此刻她拒绝了,她还有没有机会等到她爹来救她,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害怕一个人被丢在荒郊野岭。
没有贼寇敌人也有野狼老虎,到时候她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江燕如眼睫眨了眨,又带下一连串的眼泪。
“夫、夫君?”口里喊着让人羞涩的陌生称呼,玉白的小手怯生生的伸出,才刚刚越过萧恕的指尖,就被他的大手一把裹住。
速度快得让江燕如都受到了惊吓。
好像不是她自己选择跳进陷阱,而是陷阱选择吞噬了她。
“呀!”
心脏一颤,可自己的指骨已经被温热的手心用力桎梏,就好像再也不能分开一样。
“那就这样说好了。”萧恕轻笑了一声。
他唇线微扬,像是忽然消融的寒冰,绽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
看多了萧恕阴阳怪气,也看过他狂肆猖獗,江燕如好像还没见过萧恕真正笑起来的样子。
他真的会因为这个而开心吗?
江燕如心底突然有点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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