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燕如骑着马被追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候已经筋酸骨软,不过意外的是她竟然顽强得没有被马颠下来。
但萧恕并不意外, 因为他知道江燕如虽然没用, 但是惜命得很。
掉下马会死人的印象她怕是刻在骨子里,所以无论如何她也顽强地揪着马,不让自己掉下来。
萧恕一路都跟随,以他的身手在她掉下去时怎么样都能抓住,但是他也没提,就是想吓一吓江燕如。
江燕如坐在马背上小脸都哭湿了, 两腿还在发颤,臀部也阵阵发麻,抽泣半天才慢慢止住,抬手抹干净眼泪。
萧恕等到她气息平稳后才朝她伸手,“下来。”
江燕如虽然不哭了,可还在气头上,伸脚踢开他的手,凶声凶气道:“不用,我自己会下。”
萧恕怔了一下才收回自己的手,后退了一步看江燕如下马。
江燕如气哼哼地一把甩开缰绳,手握着马鞍前的扶手,先把左腿从马蹬上脱出,盘在马鞍上,然后试探性地往下面点了点。
以马的高度和她的腿长,当然是踏空。
她扭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尖和地面的距离,跳下去不会死,顶多就扭伤。
她一时有些为难。
可刚刚才拒绝了萧恕,现在也不想开口相求,索性闭着眼松开马鞍,让自己的身体顺着马腹往下溜。
听天由命。
这样的高度肯定对脚踝会有一定的冲击,不过江燕如没有等到自己扭脚的疼痛,腰间就被铁臂一环,停在了半空。
萧恕半道截住她下落的身体,然后放在了地上。
“幼稚,闹什么脾气。”
江燕如因为害怕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一个回身扬起手道:“你才幼稚,你是不是吃望舒哥哥的醋,他教的好你教不好,所以你要这样折腾我!”
明明她都吓哭了,也喊了几次自己不想学。
萧恕就是不肯让她停下来,活像个讨债鬼对她穷追不舍。
肯定是因为她之前夸了白望舒教的好,他心里不平衡。
江燕如觉得自己抓住了萧恕的想法。
萧恕拍了拍手,把手上沾的灰尘都抖落才慢悠悠道:“谁会吃他的醋,我为什么要吃醋?”
“因为他教得好!”江燕如一跺脚,觉得萧恕肯定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她再次强调道:“因为他一教我就会。”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把你教好。”
“?”
萧恕微微一笑,眼梢挑起,似有柔情蜜意,他在江燕如面前俯身,手指轻轻蹭在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上。
声音轻轻落下,犹如在她耳边私语:“我只是想看你哭而已。”
“!”
晚上队伍也没有进城镇扰民,而是宿在路边一间客栈里。
这间客栈条件虽然不是很好,可胜在掌柜是个讲究人,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每间屋子还摆上了新鲜的野花。
正值春天,野地里的花多如繁星,色彩多样,淡香清雅,给平凡的屋子增色不少。
“陛下千金之躯,怎么能委屈在这里。”
可怜妃还是不满,左转右转审视一圈,还伸出纤纤玉指抹了一下桌面。
灰是没有。
她搓了一下手指,“欸,这木头也太粗糙,万一刮伤了陛下。”
“朕没关系。”高允笑着摇摇头,似是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般无奈。
皇后解开披风交于宫人,立在皇帝身边浅笑,“出门在外就不要太讲究,若是讲究也就不用出门了。”
高允侧头看身边简衣淡妆的丽人,也笑道:“皇后所言极是……”
“陛下,臣妾今日也累了,就不用饭了,陛下和怜妃早些休息。”韩皇后脸上确实有点憔悴,声音也有些低哑。
皇帝见她是真累着了。
虽然说不讲究,可是皇后才是真正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姑娘。
他小时候吃过的苦,韩皇后并不能体会。
她根本不会知道身为皇子竟然也会盖着霉被,吃糟糠,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所以与他出生遭遇差不多的怜妃才会更让他怜惜。
高允拧着眉,目送皇后被簇拥离去。
怜妃挨上来挽住他的手臂,“陛下,刚刚听那掌柜自夸这客栈里的野菜极为美味,我们也尝尝好不好。”
“依你。”
高允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是随意应了一声。
怜妃朝外喊人。
“来人,快快传膳。”
禁军和宣云卫的人负责把客栈护得像个铁桶,除了皇帝身边的人,其余人统统都睡在了马车里将就,连客栈的门都摸不到。
用过晚膳后,萧恕简单冲洗后早早躺在床上,只是眼睛合上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平素就不太容易睡着,更何况出门在外。
江燕如也没有睡着,她还在生下午被萧恕戏耍的气。
生气伤身,江燕如决定今日泼今日撒,她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裳就打算趁着夜黑风高去找萧恕麻烦。
萧恕的屋子被安排在了她的隔壁,倒是很方便,江燕如不费吹灰之力就摸了过去。
更让她惊喜的是,萧恕还没锁门。
不过想想也是,萧恕是一个自大狂妄的人。
他的府邸都夜不闭户,生怕别人上门来杀他的时候不方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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