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光大约也猜到了,他这样的人,怎会当真喜欢糖葫芦呢?他的话,不过是佐证了她的猜测而已。
“你说的那些事情,与安槐有关?”
星回骤然抬头,对这个名字,他属实敏感。
“安老太跟我说的,安国公的女儿,安槐!”
“安老太?她不是恨透了我么?她怎会与你说这些?”
“她恨你么?”朔光有些莫名,安老太与她们相见的那个晚上,可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一点恨意,相反,她只看到了她的担忧与无奈,“我看,她倒挺关心你的,她也以为你我是朋友,还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能救你一命!”
星回先一听,很动容,旋即是怀疑:“不,不会!她不会关心我,她应该是死亡谷里最恨我的人,她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原谅我!”顿了一顿,“她也不该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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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6章
◎安槐死得很惨◎
“不该?”朔光听到重点。
“对!不该!”他像在跟自己说话, “她不该原谅我,她只能恨我!”
这一回,朔光也糊涂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不求原谅, 反求恨的人!”
星回没有回话, 朔光靠近他一些, 说:“也是因为安槐么?”
星回神情骤然一凛,不用他说话, 朔光已在他身上看到了答案。
“我有些好奇,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 一个四十多年前的旧人, 何以让你如此放不下?”
“她不是杀手!”星回话里有恨,“她也没有臭名昭著!”
“可当年,确有大臣死于她手, 朝廷甚至为她悬赏万金!”
“我说了,她不是杀手!”
“哦对!我记得……”朔光说,“安老太说, 当年那万金封赏,是你去领的!”
“唰——”方才星回已将剑收起来了, 这时却又出现在他手中,他执剑向朔光砍来,朔光闪身躲过,可离见情势紧急, 朝他打出一术, 他亦有躲闪, 于是这一刹那, 只见光影大闪, 流光乱窜,最终却无人受伤。
“怎么?说到痛处,便想灭口?”星回越是气急败坏,朔光反而越从容。他的反应说明,她的方向对了——朔光猜测,那安老太与安槐约莫关系匪浅,而安槐因为种种原因被扣上杀手的帽子,最终阴差阳错死在星回手中。星回当是不愿杀安槐的,故而,他才说,安老太不该原谅他——安老太原不原谅他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安槐有愧,他自己不肯原谅自己!
“我杀不了你!我也灭不了你口!”星回一手提着剑,一手护着那包糖葫芦,尽显颓然。
“呵,知道杀不了还动手?”可离很愤怒,“是嫌活得太长了是么?”
“你也没有说错,那足万两的赏金,确实是我领的!”星回自顾自说着,似乎完全听不进可离的话。
“你——”可离气急,又要动手。
他却又说:“是我杀了她,是我!都是因为我!”
他说着,手中剑又变作长笛,被他挂在腰间,但那几支糖葫芦,却被他抱在怀里,像在护什么易碎的瓷器,却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
显然,此刻的他,已陷入了对过往的缅怀之中,这时朔光或者可离再说什么,他都只会感时伤怀,给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这样的人,在灯影居时常见,朔光唤他们作“痴人”,却每每看着,总会有些于心不忍。星回不是个普通人,他也不是个善人,今日逼得狠了,保不准会适得其反,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们现在还不知安槐的底细,纵是逼,也不知该从何逼起——
安槐为何会从一个贵族,堕落成一个杀手?
星回为何会为安槐疯魔,却又要出手杀她?
以及,朔光说到安槐臭名昭著之时,星回表现出了不符合他性格的狂怒,这说明,他是不愿听到有人诋毁安槐的,可却为何又在她死后这么多年,依然固执地延续着她的手法杀人?
“安国公的女儿”,这个南国官场尽知的杀手,到底指的是安槐,还是从一开始,指的就是星回?
这些问题,需要云山来给她们答案。至少,她们想从星回口中探知,几乎没有可能。星回太在意安槐了,在意到,她们就算只是提起这个人,他也能沉溺在从前的愧责中出不来。可离看他这样,即便做了势,也下不了手。朔光冲她摇摇头,说:“让他好好想想,我们先走!”
可离震惊地看过来,然朔光已隐去身形,一去千里。可离没办法,只好跟上。可离始终理解不了朔光的行事逻辑,先前还能说,她需要去死亡谷调查星回,又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所以放不放他没什么影响,但今日分明亲眼见他灭了一门,且他又是万花祠中的重要人物,这时还不抓他,更待何时?她将这些想法说与朔光听,朔光听完表示她说的很有道理,然后转头问她:“你是不是觉得,追查这些没影的事,很无聊?”
可离哪想到她话题转得这么快,一时来不及反应。
朔光又说:“要不,你去帮我做一件不无聊的事吧!”
“什么事?”
“杀戌菱!”
“……”
就……怎么说呢?朔光不光行事逻辑很令人费解,这跳跃的思维也十分地令人费解。
他们最初来死亡谷时,是依着风如归给的线索前来,恰好戌菱也在这,所以可离以为,她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找到她并且杀了她。然星回的出现打乱了她的以为,于是可离又觉得,既然他们要留下,又一时半会儿不打算抓星回,那么就该去把戌菱干掉,毕竟奈何桥还有个叫璃月的苦主每日望眼欲穿地等着投胎。可那时朔光说什么呢?她说戌菱吧,不重要,跟星回比起来,她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她们的重心应该在星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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