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之张着口,是想反驳的,这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怎么能放下呢?可是转头一想,对方是什么人?那是这大夏之主,她拿什么去报仇?连宫门都进不去。
也正是这样,才会觉得绝望,“可是,难道就这样算了么?”
“怎么会这样算了呢?大姐且放心,有朝一日,爹娘的仇我会来报。”
沈芸之听到她这坚定的口气,缓缓抬起头,正好看到沈羡之眼里的恨意,反而是被吓着了,一面摇着头,“不,二妹妹,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我是沈家的大姑娘,这些事情该由我来承担。”二妹妹与瑾王爷如今也算是情深意重,自己绝对不能让她牵扯其中。
沈羡之其实想问她,拿什么来承担?为了断了她这心思,只道:“此事大姐不许再提起,我这日月神教有一日,终是有用处的。”
沈芸之听得这话,一时怔住了,她从来不知道二妹妹为何要建立什么江湖帮派,如今听得这话,才恍然大悟,原来妹妹建立这日月神教,是用来给父母亲报仇的……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部份而已,更多的还是她想将前前世没完成的遗愿完成,但是日月神教的存在,的确给予了她和这西南王府很多方便。
但是见沈芸之既然已经这样认为了,便任由她这样想。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我们的仇人不是什么普通人,大姐你千万要冷静,且看我将来如何行事就好。三妹四妹那边,也莫要与她们提起。”
沈芸之自然是点头答应了,只是这从今以后,大部份的心思又放到了日月神教上来。原本已经打算从此以后夫唱妇随,自己就守着那间书斋便罢了。
可是如今为了报仇,又决定重新捡起这莫家的生意,她要赚许多的钱,让二妹妹的日月神教没有半点钱财上的后顾之忧。
所以当第二天她忽然和沈梨之沈灵之提起,重新接管生意,而且不单只是这西南,往后还要接触更多莫家的生意时,这两人都是不解的。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大姐忽然又重新决定开始起了这行商之心,不过还是高兴的,她们俩在经商天赋上,不如大姐,莫家的生意到底还是要把握在自己人的手里才好。
只是有些担心,“那杜大哥那边呢?”起先是说好了的。
如今的沈芸之满脑子都只想要让日月神教赶紧壮大起来,足够与朝廷抗衡,为父母报仇之事。所以听到妹妹们提起杜司风,“我会与他商议。”若是他不允许自己的妻子成为商贾,那这亲事也不要继续了。
二妹妹付出的一切已经够多了,作为沈家的长女,她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二妹妹的身上,她没有这个义务。
她态度十分坚决,沈灵之和沈梨之也没多想,只想着多半是快要成亲了,真跟嬷嬷们说的那样,心里容易胡思乱想。
但却不知道沈芸之做这一切决定的背后是因为想要报仇,所以虽也不可撼动她这个决定,趁着中午休息用膳时,她找到了杜司风。
这些日天杜司风忙,也没见着她,反而是听了茴香来这里找她几次,如今见了便迫不及待地问:“这几天,你怎么了?”
“我有话与你说。”沈芸之其实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杜司风,临时这婚礼将近了,才与他说这些话。
杜司风见她神情如此,一时也有些紧张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家的事,我想继续管着,三妹妹四妹妹并不擅长,二妹妹也无暇顾及,总是让旁人来管,我终究是不放心,这是我母亲留给我们的,也是莫家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明。”外祖父外祖母没有儿子,只有母亲这么一个女儿,从前不知道被多少人嘲讽过。
嫉妒莫家辉煌,骂莫家断子绝孙的更不在少数。
杜司风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就这件事么?”
沈芸之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紧张,她其实也是个自私的人,希望像是母亲那样遇到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想要鱼和熊掌兼得。
“我道是什么事情呢,你只要不嫌累,自然是随你的意,更何况这城中,不也是十分提倡女子多出来工作么?再有……”说到这里,满心歉意,“我一忙起来,也顾不上你。”比如这些天,自己明明知道她心情不好,但真的抽不出空去找她。
所以其实杜司风一开始就觉得,沈芸之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自己,放下她手中的事业守着自己,这样自己忙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无暇陪伴她,只怕到时候她反而觉得生活沉闷呢。
倒不如各自忙各自的,就像是夏侯瑾跟沈羡之那样,两人都忙,忙到没有时间相互抱怨,这不是挺好的么?
因此其实听到沈芸之这决定,他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我一个人忙,你一个人闲着,只怕还要闷出病来呢。”
沈芸之不确定他这话是真是假,所以继续试探道:“我到时候可能不仅仅只管这西南,也许我会到其他州府,就像是当年我母亲一样。”常年不在家。
没想到杜司风却笑道:“那感情好,若是逢着书院放了这寒暑两假,我还能与你一起去,虽是帮不上什么忙,但也绝对不糊拖你的后腿。”
这个时候,沈芸之才确定,杜司风不是骗自己,当下又感动又庆幸,“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他觉得是自己该谢谢沈芸之的出现才对。一面见她眼眶里冒出泪珠儿,只拿起手绢温柔细致地替她擦拭着,“你这些天,便是想这些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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