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见他还要拦王爷的马车,一把将他拽住,“你这脑子当真是摆设么?”
燕山哪里明白他这话,仍旧是满腹的气不过,“沈相爷都死了,沈家现在和平民百姓有什么区别?咱们王爷屈尊降贵上门……”
不过话没说完,就察觉到琢玉的脸色不对劲,下意识地止住了话。
但仍旧是有些不甘心,“难道我说得不对么?”自己又没说错,他凭什么不让自己说?
琢玉没论他说得对不对,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王爷让你收拾行李,去往骊山,替老王爷守灵。”
说罢,便翻身上马走了。
燕山牵着马,有些不解,“为何要让我去骊山?”
为什么让他去骊山守灵?还不是因为他这脑子不好使,偏偏又是个性子急躁沉不住气的,若是再继续待在王爷身边,迟早会给王爷惹出祸事来的。
可他父亲又是老王爷身边的旧部,还能真将他赶走?
所以这去给老王爷守灵,是最好的安排了。
他们才走,一辆马车又路过了。
王玉臣和几个朋友坐在马车里,应卢世子的邀约,如今看到这沈府大门紧闭,不禁有些好奇。
“这沈家怎样想的?居然不让人上门吊唁。”其中一人疑惑到。
另一个偷偷看了王玉臣一眼,“这样不正好,不然好让大家为难。”天子对待沈家的态度摆在那里,让大家是去还是不去?
说罢,见王玉臣不说话,便用胳膊推了他一下,“玉臣,说起来,要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王玉臣一直在想,刚才错过的那辆马车,好像是瑾王府的马车,他从沈府这个方向过去,莫不是也来吊唁?
“自然是恭喜安定侯府有先见之明,趁着那沈二小姐还未进京城,就先把婚事退了,不然人到了你们再提退婚一事,只怕有人要背地里说,玉臣你以貌取人了。”那沈二小姐,传说抬起手打她族里叔叔的时候,满臂的体毛,跟个野熊似的。
难怪当初沈家要将她送到山里的道观去养着了。
就这样的怪物要是真养在京里的话,不晓得要吓死多少人呢。
于是又嘀咕道:“只怕他们关了门,不让人进门吊唁,正是这位沈二小姐见不得人呢。”
几个年轻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显然已经将此事作为一件取乐的轶事。
王玉臣没有再言语,只是想着刚才他们说的那话。
定安侯府虽然没有在沈羡之到京城才退亲,可是也是在沈相爷死后退的亲,一样落人口实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古这婚姻大事,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外,最重要的还是门当户对。
他倒是不在乎沈羡之长得像是什么怪兽,毕竟那些都是些流言蜚语,当不得几分真的。
而是如今身份的确不同,若是一定要强结为夫妻。
将来沈羡之在安定侯府也不好过。
更何况她家中连个兄弟都没有,少不得叫人轻看了,到时候妾室都能爬到她头上来。
心中叹了口气,觉得沈家这几个姐妹有些可怜,这希望这瑾王爷能待沈羡之好一些了。
这时有人拍他的肩膀,“玉臣想什么呢,到了快下马车。”
王玉臣朝着掀起的车帘外眺望而去,只见这细雨霏霏中,翠绿色的湖边全是吞霞吐雾的杏花。
杏花疏雨,自成一景。
见着他们这些公子哥儿下车,早有卢世子安排侯在此处的娇俏婢女们撑着伞上来迎。
几人推推嚷嚷,打打闹闹间,便朝着小竹桥去了。
这一场细雨,下了将近七天。
杏花早已经被这细雨打坏,今年只怕是得不了几个果子了。
到了第八天,太阳才勉强从云里露出半张脸来,还夹带着漫天的尘土飞扬。
出行的人也不得不挂上面巾,不然在外不出半个时辰,便是满口的沙子。
沈家夫妻也在初八一早出殡了。
因闭门谢绝一切亲戚朋友上门吊唁,所以这一日出殡的路上,除了沈家产业下掌柜们和瑾王府各自设立的路祭棚之外,还有东川老百姓们设立的路祭棚。
东川早年水患最为严重,沈羡之听说当年是沈相爷初入仕途,便为东川下一处县令的时候,治理河道,才解决了东川水患之忧。
所以这东川老百姓给设立路祭棚,倒也说得过去。
接下来又有禹州,瀚州等地老百姓设立的路祭棚。
自然这其中也有朝廷的。
只是位置靠后,这让沈羡之不得不怀疑,是狗皇帝是不是听说满街都是沈家夫妻的路祭棚,所以脸面上过不去,才勉强设立了。
而沈家只有她们这几个姐妹,沈芸之卧病在床,所以只有沈羡之这个二小姐领着另外两个妹妹,一个个路祭棚叩谢。
从沈府到出南城门这段时间,原本预计不过是半个时辰走完的,没想到因为这一路都是路祭棚,使得硬是耽搁到了三个时辰。
出城时,已经半个时辰了。
眼看着终于出城了,沈羡之想着自己这一路上又叩又拜的,沈夫人这份遗产自己拿个四分之一,应该不算过分吧?
当日沈家夫妻俩下葬,沈羡之将沈家祠堂里面的‘外人’一一请走,等着头七之后,找个好日子将沈家夫妻俩的牌位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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