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姬无奈,一时也拿她没辙,便也由她去了。
这时,璩雾亦从院落中出来,含笑看着眼前母女二人,先是向琉璃姬请了安,随后便将赖在其怀中的璩珍拉至自己身旁,道:“赖这么久也够了,娘来这里可不是陪你玩的,应该是有事要说。”
璩雾的懂事知礼让琉璃姬甚感欣慰,便对一双儿女道:“你们父亲召见,这会儿正在堇香园中等着,你们二人整理好仪容便过去吧。”
璩珍与璩雾皆是一顿,随后,两人表情各不相同,一人开心,一人沉默。
很快,璩珍率先出声道:“爹爹真的来了!?”,语调中全是惊喜与开心。见琉璃姬点了点头,她更是开心的挽住其手腕,“娘,我们快些去看爹爹,珍儿好想他。”
“好,”琉璃姬亦笑道:“咱们这就去,不过待会在爹爹面前可不能再叫我娘,要叫姬夫人,知道了吗?”
“为什么,”
琉璃姬身子一震,看向发问璩雾,只见他紧抿着唇,眼底全是阴霾。
“生我们的是您,养我们的亦是您,为什么不能叫娘?”
“雾儿……”琉璃姬知晓儿子这是在心疼自己,可是……,
“娘知道你心中不愿,但雾儿,娘亦告诫你多次:只要你在东极,那么就必须要记住界主才是你的娘亲,而我则是姬夫人。待会你莫要再因此事忤逆你爹爹,惹他伤心才是,我们走吧。”
璩雾紧了紧拳头想要反驳,但对上琉璃姬一双担忧的美目,顿时垂下手,默默跟在两人身侧。
踏入堇香园,璩雾一眼便看到那谪仙般的男子,因为他的存在,甚至满园的美景都略显黯淡。有这样实力不凡仪表傲人的父亲,按理说为人子女的应该会感到自豪,但他对这个父亲有的是敬畏,是疏远,唯独没有父亲的感觉。
行过礼后,璩雾与璩珍分坐在白玉子两侧,琉璃姬则安静站在白玉子身后。白玉子随意问了二人几句近况,由着璩珍撒了会娇,至始至终他都淡漠疏离,偶尔唇角泛起浅浅笑意,也不显亲近,
面对这样的父亲,璩雾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面带浅笑凝视着其的母亲,心里十分不舒服,趁着白玉子饮茶间隙,他忍不住道:“父亲大人,能不能让娘……姬夫人也坐下,怎么我们说也算是一家人。”
此话一出,空气中气氛微窒,琉璃姬与璩珍都破为紧张的看向白玉子,琉璃姬更是向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话。
但见白玉子缓缓放下手中茶盅,看不出喜怒,随后朝着身侧琉璃姬微笑道,“这百年来辛苦你了,这白玉别苑内外打理得如此紧紧有条,可谓功不可没,以后大可以不必如此拘礼,坐下吧。”
“为界主分忧乃是妾身分内之事,”琉璃姬笑容略显僵硬,就在雾儿开口后,她既是担忧又有一丝小小的期盼,可白玉子的话却犹如一桶冷水将其从头浇下。十万年了,可笑的是至今她仍旧还心怀妄想。
待她挨着璩珍坐下后,白玉子又再开口道:“璩雾,虽然琉璃生了你,但从小到大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界主所赐予的,我希望你能记住,界主方才是你的主母。”
璩雾看着那双淡漠的眸子,胸中五味陈杂,似有一股积压的怒意欲要发泄。忍耐许久,心中火焰仍旧不能熄灭,他猛的站起,朝着白玉子冷冷说道:“孩儿还有事,请允许我先行告退。”说完便大步流星飞似的离开小园。
而白玉子面无表情,只静静酌饮。父子疏离,这不是琉璃姬愿意看到的,她强忍着心中难过,柔声道:“雾儿他脾气太倔,假以时日他定能理解,还请星主莫要责怪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白玉子对着她微微一笑,似在安抚,“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儿子,你去看看他吧。”
“是。”琉璃姬退下同时并嘱咐璩珍道:“珍儿,好好陪爹爹,切莫任性。”这才忧心忡忡去找璩雾。
堇香园内阳光明媚,只余下父女二人,白玉子目光落在一旁露出一脸不安的女儿身上,顿时思绪飘远。他素来寡情又或者已将所有的情感都系在那人身上,所以面对自己一双儿女时他并无为人父的自觉,纵使有着所谓的血缘联系,感情也并不深厚,在面对女儿满是期翼的目光,他也只能给予其他的补偿。
“珍儿,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宝物?”
穿过重重竹林,琉璃姬终于找到了站在鱼池边上的璩雾,看着儿子失落的模样,她放缓脚步,上前轻轻唤道:“雾儿。”
璩雾没有回首,光影遮掩住了他的侧脸,“娘,你可恨?”
琉璃姬慢慢上前与他并肩而立,“你父亲与界主认识在先,并成为她的夫郎,界主允许他有侍妾,允许他离合,从不干涉他自由,但她的心却不属于他;而你父亲亦是个可怜人,我怜他,疼他,爱上他,他需要慰藉,纵使深知他心有所属,我亦甘情愿为他侍奉,至始至终他却从不曾喜欢过我,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你说我该恨谁?界主?还是你父亲?”
“娘,”璩雾知道这些都是事实,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压抑在心中,只得道:“……你这又是何苦?”
“娘已经习惯了,亦看开了,既然放不下,便只能妥协,”琉璃姬眉目间虽有几分惆怅,目光却是清明,“不过娘也并非深闺娇养的女子,就算你父亲心中无我,也断不会自怨自艾,这世间又不是唯有‘情’一字,娘心中亦有大道,仍旧期翼突破顶峰那一日,或许到时便可真正放下。所以雾儿放心,人心不能勉强,但娘也绝不会亏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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