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今日姜姒醒的要比谢凛早,她从男人怀中挣脱出来,缓缓直起身,就听见男人沉吟一声。
姜姒眉梢轻抬,顶着酸疼的身子,摇了摇谢凛的胳膊。
“快点起来,一会儿该迟了……”
男人难得有几天休沐的清闲日子,黑眸紧闭,嗓音低沉有些哑,沉声道:“母亲不会怪罪的。”
用裴氏的话说,她恨不得姜姒吸干谢凛的精气神,殊不知哪日就能抱上金孙了。
姜姒微怔,推了推他。
“说什么呢,母亲没意见,可还有旁的长辈,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的?”
谢凛轻叹口气,没法子,只得跟着直起身。
“我去洗漱梳妆,你快些。”
说着姜姒下榻,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倏然顿住。小姑娘旋即转过身,趴在床榻边找着什么。
见谢凛不动,姜姒皱了皱眉,再次伸手推他,“你让让,让让呀……”
男人垂眸睨她,只见姜姒的小脑袋上上下下的,床榻幔帐四周都浸着她的香气,蔓延在衾被、软枕间。
谢凛双眸闭了闭,沉声问道:“在找什么?”
话音落下,姜姒的脸颊倏地抬起,正巧谢凛睁眸,二人四目相对。
姜姒神情有些窘迫,她有些支支吾吾的,咬着唇问:“谢凛,我的元帕呢?”
虽说姜姒早就跟了他,可新婚之夜,镇国公府的人难道没有准备吗?昨日起得早,整日昏沉,又被谢凛缠了一夜,竟忘了这档子事了。
谢凛向后靠,神色轻松扯过她,“昨夜就让秋嬷嬷收去了。”
姜姒双眸倏然睁圆,在他怀里起身。
“你……你怎么能……”
“阿姒。”谢凛打断他,右手绕过她的发尾,轻轻缠绕在指尖。“你所想的皆不会发生。”
姜姒有片刻愣怔,旋即抬眸,“何意?”
他吻了吻她的侧脸,轻声道:“我不会将你架到那样的位置上,你只需相信我,且不说母亲并非你想的那样,我都不会让你难堪。”
男人语气平缓笃定,莫名令人心安。他的黑眸坚定,如同一个幽邃的漩涡,沉沉吸引着她。
姜姒乃帝姬,就算当真并非处子之身,镇国公府亦无权多言。
可谢凛知道她要体面,这便是另一码事。
姜姒当即勾唇,“谢凛,我发现你近来好会说话哦,看来从前是我误会你了呢。”
谢凛气笑,手上的劲道倏然重了几分,惹得姜姒轻吟一声。
“那公主往后还要多了解我。”
姜姒轻嘁一声。
真是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姜姒伸手,指尖抚过他的眉角双眸,顺着高挺的鼻梁而下,最后落在他的薄唇之上。男人生得一副好骨相,皆是她喜欢的模样。
小姑娘贪恋着他的体温,嗔道:“一会儿敬茶,你得护着我的。”
谢凛轻哂,手掌抚过她一头乌黑的秀发,“还有人能欺负公主不成?”
姜姒噘了噘唇,“那可说不定,谁知道你还有没有旁的表妹,心心念念想要进镇国公府的门。”
男人低笑一声,将她的身子朝上托了托,沉声道:“臣只有阿姒妹妹一个,哪还敢有旁人。”
姜姒觉得这两日自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脸红。
她伸手捂上谢凛的薄唇,“不准你再说了!”
可捂住了他的唇,却挡不住谢凛那双迷人深邃的桃花眼,他眼梢轻抬,含着笑,远比他那张嘴要更惹人沉溺。
姜姒别扭地动了动,倏然感受到衾被下有什么东西,咯得她有些难受。
她朝谢凛望去,男人却是淡定地朝她挑了挑眉。
待姜姒反应过来,她忙不迭起身,动作敏捷地跳下了床。
“丹青,替本宫洗漱梳妆。”
守在门外许久的丹青得了声儿,这才轻声推门而入。
谢凛盯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轻哂一声,无奈地舒了口气,闭上双眼调整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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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的正殿内,谢琛与裴氏早已正襟危坐,就等着儿子同新妇来见礼。
今日除了镇国公夫妇,二房一家也是来了的。
谢家妯娌间甚是亲近,谢凛的二婶婶陆氏乃前太傅之女,老太傅的牌位至今还供奉在太庙,是个知书达理的。
倒是陆氏所出的一儿两女,皆没随了她沉稳的性子,成日里咋咋呼呼的,不成体统。
这不,眼下又偷偷嚼起舌根来了。
“大哥怎的还没来呀?”
出声的是二房次女谢澜,今年不过十五,前阵子才及笄。
这厢有她开了头,二房长女谢琦像是寻着乐子,偏过头朝谢澜道:“定是大哥昨夜洞房花烛,闹的太甚,新嫂嫂起不来才误了时辰。”
陆氏耳尖,忙不迭瞥了裴氏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清了清嗓子,狠狠瞪了谢琦一眼,以示警告。
也不看看今日什么场合,竟在这胡说八道,还有没有一点未出阁姑娘的样子。
陆氏头疼不已,一旁的裴氏却也将谢琦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裴氏不禁在心中冷哼。
陆琦虽小,但话糙理不糙。
自己生的儿子什么德行她哪有不清楚的。
就说昨夜秋嬷嬷捧来的元帕好了,那洁白的帕子上赫然有几滴鲜血,生怕旁人瞧不见似的,裴氏想来就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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