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氏是谢凛的母亲啊,又是先皇后挚友,姜姒总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她这般解释,却没得来姜娆的会意。
只见姜娆翻了翻眼皮,无语道:“我也是母后的女儿,怎的不见她对我这么好?”
姜姒顿时没话说了。
诚然姜娆说的也不假,同样是公主,她同姜娆是一母所出,怎的裴氏还厚此薄彼。
可她总不能对姜娆说是因为谢凛罢,且不论裴氏不知道她同谢凛有着这层关系,若她与谢凛的事被姜娆知道,姜娆还不知要念叨多久。
小姑娘脚尖点着地,来回摩挲着,漫不经心道:“那我哪儿知道呀,许是因为我格外讨人喜欢呗。”
姜娆快被她气笑了。
这种话,也亏得只有她说得出口。
此处也不是个谈话的好地儿,姜娆指了指她,意思是打算秋后算账。
二人正打算回宴席,谁知一墙之隔外也传来两道不高不低的声音。回廊上的悬窗微微支起,正巧能将那头的声音听得仔细。
“夫人今儿个可有中意的姑娘?”是裴氏身旁嬷嬷的声音。
顷刻,就听得裴氏轻叹口气,“若真有倒好了。”
“夫人也别急,总会有中意的。”
嬷嬷说完,只见裴氏偏头瞧了眼后头,确定无人后才轻声道:
“我瞧来瞧去就觉着温宪公主好,无论是相貌品行,都同那个混小子极为相配。”
嬷嬷也叹息一声,“可惜是公主。”
“是呀,人家身份尊贵,定然是瞧不上那个混小子了。”
“走罢。”
嬷嬷“嗳”了声,二人渐行渐远。
直到裴氏走远,姜姒还有些愣怔。她抬眸,瞥了眼姜娆,迅速道:
“快走罢,出来太久不好。”
姜娆却是不打算放过她,一把拉过她的手,轻声道:“你同我说说,镇国公世子你是瞧得上瞧不上?”
姜姒跺了跺脚,“哎呀”一声,面上有些羞赧,更有几分烦躁。
姜娆晓得她是真恼了,笑出了声。
-
再回到宴席上,姜姒的眼神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落了。
不慎听到了裴氏的话,再回到她身旁,姜姒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裴氏倒是依旧如此,热情客套地招呼着每一个人,尤其是对姜姒,生怕她有一点儿不称心。
姜丹这边,自打她上桌后,就几乎没动过木箸。
她见裴氏一会儿主动为姜姒捻菜,一会儿又见裴氏问姜姒饭菜是否合口味,忍不住气红了眼。
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姜姒转。
凭什么姜姒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同样是公主,连先帝都对她格外宠爱。
凭什么到现在了,姜姒还处处压她一头。
就连她想要的驸马姜姒也要和她抢。
越是这样想,姜丹的心就越发不平衡。
姜姒生来貌美,旁人见了都不免多看两眼,而她即使装扮得再华丽,只要姜姒在,就没有她姜丹的出头之日。
姜丹恨不得姜姒消失在这宴席上。
这样裴氏就不会只盯着她一人了。
姜丹知道,姜姒最为注重形象,还有严重的洁癖。幼时但凡姜姒身上沾了一点儿水,她都是要回寝殿更衣的。
故而姜丹刻意端起面前的汤盅,假意没拿稳,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尽数洒在了姜姒身上。
姜姒顿时起身,双腿的热度俨然有些滚烫,她忍不住皱起眉。
姜丹故作抱歉道:“皇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手滑,你不碍事吧?”
姜姒哪有不明白姜丹的。
她方才那双眸子就不停在自己身上打转,姜姒懒得同她在席面上计较,谁知姜丹竟敢朝她下手。
小姑娘冷着脸抬眸,那双杏眸里盛满了愠怒,还有几分厉色的警告。
她在警告姜丹,别以为在宫外,她就不敢拿她怎么样。
若真惹恼了她,她定是要她好看。
姜丹被她的神情吓了吓,却又不愿在这个时候同姜姒起争执,她连忙上前,想要去扶姜姒。
“皇姐,若不然我陪你先回宫罢……”
就在姜姒避开她的触碰时,只听到裴氏有条不紊地吩咐下人准备裙衫,又命人去取上好的烫伤软膏。
“公主不如随嬷嬷去客房,换件干净的衣裳,再将药敷了。这姑娘家的身上最怕留下伤疤,若不及时处理了,恐怕公主真要恼了。”
裴氏的关心让姜姒那颗盛怒的心缓缓熄灭。
她轻点了点头,“劳烦夫人了。”
“不麻烦,秋嬷嬷,赶紧带公主去客房。”
秋嬷嬷应下。
那头的姜娆和姜贞很是担心姜姒,忙不迭也想跟上,却是被裴氏伸手拦下。
“两位公主继续吃席罢,秋嬷嬷在宫里也是伺候过的,又颇懂医术,有她照顾温宪公主,没什么不放心的。”
裴氏都这样说了,姜娆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重新落座。
且说这头,姜姒跟着秋嬷嬷走着,因着镇国公府占地不小,从前厅到后院需走上好一阵。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秋嬷嬷把姜姒带到了一处极为雅致的院子。
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回头朝姜姒笑道:“就是这儿了,劳烦公主先行进屋等待片刻,老奴去取了衣裙和软膏,即刻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