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散值后听闻姜姒又起了寒热,微微蹙眉。
可白天到底不比晚上,宫里头四处戒严,谢凛又被姜寒拖了会儿,走出朝阳宫已是晌午时分。
他避开禁卫军,经过抄手游廊往清漪殿去,只路上耳目众多,谢凛实在没了耐心,脚尖轻点,朝房梁上去。
等到了清漪殿,丹青正巧从院子里而来,谢凛听到她搁下漆盘的声音,说道:
“公主醒了,先把药喝了罢。”
内室传来一道嘤咛声,姜姒将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道:
“聚芳斋的果子买来了吗?”
“听着公主想吃,小全子前晌就出宫了,过会儿怕是快回了。”
姜姒扭头,“没有聚芳斋的果子,本宫是不会喝药的。”
聚芳斋是盛京赫赫有名的果子铺,每日限量供应不说,还滋长了一些买手的气焰。那些个买手天不亮就去排队,转头再以比原价高的价格卖给旁人。
小全子去的晚,也不知能否顺利买到。
丹青劝道:“公主不喝药病怎会好,奴婢取了些蜜饯来,公主勉强过一下可好?”
姜姒娇气,又矫情的很。挑食难伺候,还惯爱吃些甜腻的东西。尤为怕苦怕酸,简直一点儿也碰不得。
上一顿的汤药,还是趁着她寒热未退,混沌之中骗下去的。
“你去宫门口瞧瞧,小全子回来没,再不回来本宫可治他的罪。”
丹青连忙“嗳”了声。
她也希望小全子腿脚快些,公主好早点把药喝了。
这厢丹青走了出去,姜姒百无聊赖地直起身,闻了闻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嫌弃地皱了皱眉。
再抬眸,姜姒倏地瞧见一道玄色身影,就站在寝殿门口。她顿时吓了一跳,叫出了声。
直到确定来人是谢凛,她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清漪殿门前值守的内侍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进来。可公主闺房到底不得擅闯,几人焦急地在门外问道: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姒瞥了眼谢凛,只见男人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不怯地盯着她。
姜姒吓了吓,气不打一处来,可也不想让旁人知道谢凛再此,只轻声道:
“无事,刚才像是有只老鼠蹿了过去。”
两名内侍:“?”
天呐,清漪殿竟然还有老鼠,这可如何是好,冲撞了公主怎么办。
“可要奴才们进来处理?”
“不必了,不知跑哪儿去了,一会儿等丹青回来进来处理罢。”
两名内侍连忙应“是”。
可刚走出正殿,二人又忍不住挠挠头。这丹青姑姑什么时候敢抓老鼠了?
旋即拍拍脑袋,其中一人立即往内务府赶。
而寝室里的谢凛不慌不忙,听到姜姒把自己比喻为老鼠,也不恼,径直取过汤碗,递给姜姒。
姜姒朝后一躺,斜眼睨他。
“干嘛?”
“良药苦口利于病。”
姜姒撇嘴,“我不喝。”
她刚说完,正巧丹青去而复返。
丹青并不知道谢凛在,直接入了寝殿。才要开口回话,见到床榻边的男人,顿时噤声。
姜姒问:“小全子回来了?买到了吗?”
话说完姜姒才发现丹青手上空空的,她的眸光逐渐暗了下去,看来是没买成。
“小全子到聚芳斋时听说刚巧卖完,门口正巧有买手,小全子想同人买些,可那人说……”
丹青欲言又止,下意识瞥了眼一旁的谢凛。
男人气场足,隽肃疏离的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见丹青犹豫,微微挑了挑眉稍。
姜姒没当回事,下意识问:“什么?”
丹青收回目光,硬着头皮轻声道:“那人说手上的果子都被镇国公世子在澜苑的那位买了,没有多余的能分出来。”
“……”
丹青说完,不止姜姒愣了愣,就连谢凛也是难得的局促。
这些日子以来忙着设局,竟是忘了处理澜苑那个女人了。
其实丹青还有话没说。听说宫外头都在传,谢大人对这位养在别苑的女人极为重视。不仅每日派人来买聚芳斋的果子,更是不惜同镇国公夫人闹翻了,也要保全住那位。
其实以姜姒的身份,唤那聚芳斋的师傅再多做些也无妨。
不过她也不是非吃上不可,只是借着由头折腾几回少喝两口药罢了。
姜姒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真的回过神,她朝谢凛望去,旋即冷笑一声:
“谢大人当真会疼人。”
谢凛摸了摸鼻尖,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
何况凭着他们两人的关系,他解释了或许姜姒也并不感兴趣。姜姒感兴趣的,唯有他的身体。
诚然谢凛猜的没错,姜姒生气的大半原因只是因着她堂堂公主,竟还要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女抢东西。
实在是折辱了她的身份。
就应该将小全子拎进来数落一番,叫他拎不清。
谢凛睨她,故意道:“公主若觉着吃味儿,臣明日便将人打发走。”
姜姒眸子睁圆,嗤笑一声,“谢大人未免太过自恋,本宫能吃什么味儿?”
谢凛点头,“那最好不过。”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谢凛心底却仍是有些烦躁。许是因着姜姒刻意同他划清界限,身心分离得格外清晰,男人才会暗自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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