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办法直接张这个嘴,只能旁敲侧击。
沈乔是半点没看出来,只觉得她妈是太希望她留在家。
把不喜欢的话题抛之脑后,撸袖子帮忙干活。
她们母女起得早,过会才有人陆陆续续起床。
沈家是三代同堂,住着十来口人,基本都要上班,工厂大年三十也是都不停的,各自吃过早饭出门,只剩下四个“无业游民”。
沈乔抱着小侄子牛牛,给他喂鸡蛋羹,看弟弟沈梁没出门,奇怪道:“你怎么不去找朋友玩了?”
沈梁今天还是十五岁,正在念初二,是爱满大街晃悠的年纪,天天不着家。
他搬着个小马扎往厨房门口一坐,说:“妈今天做好吃的。”
沈乔是太久没在家过年,都忘记这一天,一拍脑门说:“还真是。”
她小时候也这样,守着灶台都不肯走,这会想起来,也直盯着厨房看。
牛牛坐在姑姑的腿上,眼睛也跟着看。
刘爱红回过头就看到这大大小小的三个人,好笑道:“先给你们弄点蛋饺吃吧。”
沈乔馋得咽口水,凑过去看说:“我也偷偷师。”
她会做家常菜,不过也就凑合,这种的还真不大会。
母女俩靠着蜂窝煤说话,外头有人敲门。
沈梁站起来说:“我去开。”
沈梁拉开门,看清是谁后有些惊讶,打招呼道:“张哥。”
沈乔听见声探头看,表情不佳说:“妈,他怎么来了?”
刘爱红也不清楚,不过说:“你礼貌点,来者是客啊。”
有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客厅走,说:“小张来啦。”
张顺两手都是礼物,客气地说:“来给您拜个早年,我师傅在吗?”
他原先在沈文华手底下做学徒,说是师傅也没叫错,就是说着话,眼睛在沈乔身上打转,来意不言而喻。
沈乔心里反感,心想难道她爸没去说清楚吗,怎么这样的日子还来,做派端得跟正经女婿似的。
她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跟小侄子玩。
这样已经是很没礼貌,刘爱红警告地看一眼姑娘,招呼客人坐,说:“他今天上班,你不上吗?”
张顺坐在沙发上,说:“我休息,就想着来一趟。”
又看沈乔不理人,说:“乔乔,我给你带了礼物。”
本来就是不喜欢的人,还叫什么“乔乔”,没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沈乔皮笑肉不笑,说:“不劳您破费,我可不能收。”
张顺自顾自从袋子里把东西拿出来,说:“羊绒围巾,红色的,特别衬你。”
他边说边朝沈乔的方向走,还伸手想给她戴上。
沈乔惊得直往后退,说:“你干嘛?”
张顺看她反应大,笑笑说:“害羞了,那你自己戴。”
沈乔听着不对,蹙眉道:“我不要。”
又被亲妈瞪一眼,委婉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张顺家庭条件确实好,说:“也就十来块钱,你喜欢就好。”
沈乔心想,那可是她爸快一个月的工资,他们关系可没到这份上,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
张顺是铁了心要送,说:“你先戴着,回头我再给你买件呢子大衣。”
那就得五六十块钱往上。
刘爱红听着都咂舌,心里是很期待着能促成这桩婚事,别的不说,单看张顺这份用心也是值得的。
但沈乔一点也不心动,屏住呼吸都感觉他身上那股烟味钻进自己的五脏六腑,心想这要是过日子还得了,她没法这样一辈子。
她摇头说:“不用,我有衣服穿。”
张顺笑了,说:“傻,定亲可不得穿件新衣裳。”
什么定亲,谁要定亲?
沈乔脸色哗啦全白了,看向她妈。
刘爱红也是一头雾水,犹豫道:“小张啊,你师傅是怎么跟你说的?”
张顺反而一愣道:“说什么?”
刘爱红心里一咯噔,想到丈夫提起这件事时的支支吾吾,含糊道:“没什么,没什么。”
沈乔急了,脱口而出道:“谁说要定亲的,我没同意。”
张顺显然也是没预见这种情形,说:“可我都跟师傅说好了。”
沈乔不可思议道:“是跟我定,又不是跟我爸。”
再说了,她爸都说听她的。
张顺理所当然道:“但是你爸说了算啊。”
听听这是人话吗,建国都多少年了,还来这一套。
沈乔气急败坏,嚷道:“谁说都不算,我没点头!”
刘爱红是见势不对,给小儿子使眼色,沈梁连忙跑出门去叫他爸。
沈乔余光里都瞅见,气得太阳穴直跳,心想肯定是有哪里出问题,索性说:“我不跟你说,等我爸回来你就知道。”
只是掷地有声里,又隐隐不安。
第2章 为你好
沈家住的是钢铁厂的家属楼,上下三层,一层楼六户。
从楼梯往外跑,穿过篮球场就是厂区。
职工院的孩子进出基本是不用登记的,沈梁路上还跟人打招呼,跑到车间门口,把他爸沈文华给叫出来。
沈文华现在是一天班七毛钱,按点算钱,家里人没多大事都不会找他。
他看见小儿子,诧异道:“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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