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让朕看看。”一道帘子掀起,赫连慎带着满身寒气进来,靠近卓幸时,她没忍住哆嗦了一阵。
以为他说的是犬,便将小东西捧起来给他。
赫连慎绕过那只茫然看着他的幼犬,将手伸向卓幸,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是长了些肉。”
赫连慎刚从御书房过来,身上沾了些雪,连指尖都凉飕飕的。卓幸将毯子里的手炉取出,递给他。
赫连慎没接,只将手压在她手背上,笑道:“给朕暖暖。”
卓幸一愣,复又把手炉放在腿上,将赫连慎的手覆上去,再将自己的手也一并压了上去,做完了这些动作,她才抬头问:“皇上怎么来了?”
赫连慎凑近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是刚沐浴过后的精油香味儿,好闻极了。
“嗯,顺路。”
平华刚一掀帘子,乍一瞧见这般景象,不由一顿,背过身去。
卓幸推了推赫连慎,这才让平华进来。
平华方才去内务府时,顺便要了画纸与金丝墨,太后要的急要求又多,金丝墨乃墨中上上品,内务府原只供给玄清宫的,可凤栖宫要,他们也得挑好的送去。
“娘娘,笔墨纸砚都备齐了。”
卓幸点点头,示意她放在一边。
赫连慎瞧着皱了皱眉头:“万一将手冻坏了。”
平华听闻,忙就替卓幸说了句:“皇上说的是,可太后要的,娘娘也拒绝不得,只是娘娘怕冷,平日里手都不敢从衣袖中伸出来,别说执笔几个时辰了……”
赫连慎眼里闪过一片阴鸷:“太后为难你了?”
卓幸知道皇帝与太后关系谈不上多好,甚至有些恶劣,因此也并不担心自己所言是在挑拨母子关系,便点头道:“算是吧。”
“为何不告诉朕?”
卓幸扭头对上他的眸子,无辜道:“这不是正在说嘛?”
赫连慎抿着嘴,神色淡淡,卓幸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丝的不高兴。
她揉了揉幼犬的头,偷偷抬头瞥了眼平华,平华朝她摇了摇头。
气氛一时静了下来,平华小心翼翼转移话题:“娘娘,白公公来了,往后就让他掌厨么?”
卓幸点点头:“再拨几个宫女一同帮衬着。”
赫连慎淡淡瞥了她一眼。
卓幸扭头讨好道:“皇上在这里用膳么?”
凤栖宫小厨房第一天开火呢。
赫连慎瞧她那样子,气消了大半,犹豫了半响,起身道:“不了。”
卓幸脸上闪过淡淡的失落,同他一块起身,点点头道:“哦……”
赫连慎偏头去瞧桌上铺着的画纸与笔墨,冷下脸来:“挑一副名画给太后送去,就说是朕的旨意。”
卓幸愣了半响,随即扬起嘴角,眼睛弯成了月牙道:“多谢皇上!”
她本就不大乐意给太后作画,偏生她要求还多,这一幅画得累她个十天半月。
赫连慎刚走出寝殿,平华蹙着眉头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喜帖:“娘娘,这是卓府送来的。”
卓幸略微一顿,还未接过,心中便已了然。再打开一看,果然如此,卓琦可真是好手段,是如何让余家答应让她进门的?
平华:“送帖子的人还说,卓夫人请娘娘回府,沾沾喜庆。”
卓幸扯了扯嘴角,喜庆?不是膈应?
卓幸忽然抬了抬眸,不知道她那对从未谋面的亲生爹娘还在不在府中,卓母请她回府,是为了这个?
平华看着卓幸脸色多变,不由问:“娘娘要去么?”
卓幸将喜帖扔在桌上,木着一张脸:“去库房挑几个大件送去,顺便带一句话,说本宫身体不适,去不了。”
见平华只低头应下,还未离去,卓幸瞧了她几眼,她才犹豫道:“今儿个早上,粉萃被放出宫了,只是所有物件都被收了,连外裳都被扒了。”
这么冷的天儿,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也难免不被冻死在雪天里。
卓幸搭在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一屈,这天可真够冷的。
正好是十二月,前世她在今年的十二月被赶出卓府,也在几年后的十二月死在风雪里。
如今,却是另一个人……
卓幸依赫连慎所言,在自个儿的库房里挑挑拣拣,可每一幅画都是名作,价值连城,之前她可是死乞白赖的从赫连慎拿诈来的,要拿去送给太后,简直是在挖心窝子。
杨姑姑指着一副道:“娘娘,奴婢看这副就不错,颜色新鲜,画得又是牡丹,有富贵之意,送给太后再好不过了。”
卓幸仰头看了会儿,瘪嘴道:“姑姑,你不觉得这画与我甚搭么?”
杨姑姑:“……”
终于半个时辰后,卓幸捧着一副出来,只是神情委屈至极,好生的舍不得,长吁短叹的交给平华,让她好好拿着,千万别蹭坏了。
蹭坏了,她还得再挑一副给太后。
只是,这画对卓幸来说是宝贝,在太后眼里可就没什么金贵的了,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太后,一身荣华一身富贵,可没那么爱财。
反而心底里憋出一股气,她让卓幸亲自作画,她倒好,拿了旁人的画来糊弄她!
卓幸一看太后脸色不对,马上道:“皇上知道太后要臣妾作画后,嫌弃臣妾的画配不上太后,便寻了副名画来赠与太后,皇上想的可真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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