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烛光昏暗,照得地上幽幽暗暗的。
莫氏不喜这样的感觉,走到烛火边,拔下头上的簪子挑亮了灯芯。那一刻,她的动作熟悉而亲切,杭天瑾忽得从回忆中惊醒,不经意地站了起来,上前几步,却看见那张脸并不是他以为的,也不是他希望的。他的心沉了下来。
“你来这里作甚?”声音冷冷得似冬夜里的北风。
莫氏有些害怕,但想起侧妃的话,她强自忍耐住了,笑道:“爷,你还没用晚饭吧,婢妾让厨房里给你热着饭菜呢。”她一面说着,一面脱下外边罩着的大斗篷,露出曲线玲珑的身姿,在烛光下曼妙而飘渺。
翡翠色的长裙曳地,显得她比平日多了几分清雅。杭天瑾恍惚中看到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向他走来,一举手一抬足都有一段天然的风韵,是他时常想起却不敢奢望的。
一瞬间,他抛下了任何念头,猛地上前,将她一把拉入怀中,狠狠揉进自己体内。
这突来的变故将莫氏吓坏了,她根本没有料到,不过一件衣服就会让三少爷对她忽然改变了,她心下越发信服侧妃的话。
杭天瑾是清醒而理智的,他明白这不是那个人,但他不断麻醉自己,告诉自己她就是。他打横抱起她,来到隔壁的美人榻前,便是这个时候,他也记得贺氏曾经睡过的床不能去,他飞快地扯下女人身上的衣物,把自己滚烫的身子覆了上去,让欲火淹没了自己。
当莫氏还沉浸在杭天瑾的热情与暴烈中的时候,他已经起身穿好了衣物,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去了。
莫氏又羞又急,自她进府,杭天瑾还没有像刚才那般对待过她,但他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呢?她满腹怀疑,强撑着起来穿好了衣物,回了自己房中。而当日晚间,杭天瑾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激情,他几乎日日都会与她欢好。可是,每次结束之后,他都冷淡梳理的离去,中间没有一句对话。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是好事。莫氏渐渐找回了自信,将自己当做临湘榭独一无二的女主人,她开始插手丹姐儿手里的事情。
丹姐儿并不是贪恋权利,可她看不惯这个即将成为她继母的女人,她总觉得这个女人配不上曾经属于母亲的一切,她是那么庸俗那么势力。让她把一切交到她手里,她私心里为死去的母亲不服。
临湘榭的一切,都有人报给了风荷。自杭天曜成为世子,她当了世子妃,府里不少原先观望的人都开始表明自己的立场与态度,她几乎笼络了府中一半的人。
这日午后,她歇晌醒来,就听见外头有丫鬟的小声说笑声,言语中好像提到了丹姐儿什么的。
她微微蹙眉,起身揉了揉睡迷糊的双眼,唤了人进来洗漱。
香胰子的香味四散开来,让她渐渐清醒,不由沉声问道:“临湘榭里出了什么事?”
杭天曜曾经吩咐过她们,一般小事,或者与他们无关的事情,不用报到风荷那边,省得她操心。含秋顿了一顿,想起主子的性子,便一五一十回道:“方才,临湘榭有婆子过来回说,今儿午间,为了赏赐院里下人过年礼一事,莫二夫人与小小姐起了争执,最后不欢而散。
小小姐认为,今年三夫人仙去,院里的下人都比往年愈加辛苦些,要厚赏她们;二夫人以为,应该照着往年的规矩来,免得将来少了,下人们不服气。小小姐不愿与她当面对立,就把此事先搁下了,奴婢估摸着,晚饭前小小姐可能会过来给娘娘请安呢。”
过年赏赐下人,除了府里公中的,每个院子做主子的,总会从自己手里匀出一部分,专门赏给自己院里的人,这个多多少少都由主子自己作主,不需公中插手。一般院里有女眷的,都会从女眷自己的私房里出,爷们要是有俸禄,从俸禄一块里支。
丹姐儿要厚赏下人无可厚非,她手中掌着临湘榭的日常用度,这几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手的,何况还有她母亲的陪嫁。莫氏一来是舍不得钱,二者是不想拿这个将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私房的银子让丹姐儿做了好人,收买那些根本不忠于她的人。
风荷用指甲挑了一点胭脂,在手心揉开,抹在自己脸上,又在唇上抿了一点。起身笑道:“把三夫人给我的书信带上,咱们去临湘榭,再遣人去太妃娘娘、王妃娘娘那边回禀一声,还有,请三少爷回府,有事商议。”
不过短短一刹那,沉烟就反应过来,忙去理出了书信,又命人分别去太妃王妃杭天瑾那边回话。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以太妃和王妃的聪明,自然能想明白。
太阳西斜,把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玉兰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得干干净净,苍凉落寞。
风荷穿着姜黄色缠枝团花的斗篷,悠闲地走着。她不急,总要等太妃王妃那边派了人来才好开始吧,免得被人抓了把柄,以为她把手伸得太长。
临湘榭是一个清静的院子,花木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两株腊梅含苞待放,廊檐下摆着几盆金橘,小小的橘子挂在枝头,金灿灿黄澄澄的,看得人心中起了暖意。
莫氏听说风荷过来,忙忙赶到前边相迎,丹姐儿也从隔壁自己的院子里赶了过来。
“不必多礼,我不过是闲着无事过来看看二夫人与丹姐儿。”她笑得柔和,一边拉了丹姐儿的手,问道:“天气凉了,你那边的炭火够不够,嬷嬷有没有照顾好你的衣物,每件都要仔细熏烤过,万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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