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将华辰安置在了近处的另一个院子,夫妻二人回房。
沐浴过后,风荷换上一袭浅碧色轻纱的寝衣,披散了头发,坐在床沿上低头沉思。待到杭天曜进来,上下打量着他,怀着戒备的眼神。
杭天曜故作不知,只在腰下搭了一条亵裤,彶拉着鞋过来。风荷紧了紧自己衣襟,先到里边躺下,把一床被子卷得蚕宝宝似的,然后骨碌碌盯着他看。
杭天曜好笑,在她身旁躺下,摸了摸她额角,嗔道:“这么烫,盖这许多作甚?”他口里说着,手下用力去拉她的被子。
风荷赶忙说道:“你别动,我有正事与你商议。”
“好,什么事?”他笑着松了手,在她眉心落上一吻。
风荷放心了些,与他说起今日的行踪。杭天曜听着听着变了脸色,身子渐渐僵硬起来,良久,方叹道:“我从前也是查过的,只是一时间不得头绪,后来事忙就渐渐撩开了手,没想到你倒是会利用机会,从贺氏口中套出话来。我实话告诉你吧,据我所得的信息,侧妃刚来那几年还是很安分守己的,后来我母妃没了,大哥也去了,她就有些守不住,起了旁的心思。
尤其那时候三哥被送回了她院里抚育,她的心思就越来越强,但因势力有限,而一直谨慎小心。魏氏进门之后,很是防了她一阵,后来看她安分守己,就罢了,而她却利用那段时间培养三哥。
我两位兄长的事,估计与她关系不大,尤其我二哥,的确是体弱患了风寒夭亡的,我大哥的死却有不少疑点。因我大哥自小习武,身子不错,难得有个病痛的,娶大嫂那时还好着,不到一年突然间就没了。那时候,我只有十岁,不清楚具体情形。
若说佟家和韩家的女儿,的确蹊跷得很,内院私密之事,我这边不好打探,或许他们自己家里人开始有些怀疑。可我克妻的名声忽然传了出来,大家渐渐信以为真,那事就不再提了。”
风荷静静听着,忽然道:“佟家小姐去世之时,你可能不曾多想,后来发生了韩家小姐一事,莫非你还没有怀疑?所以,当听到家里为你我定下婚事后,你派人去监视过我?”
她的目光明亮迫人,弄得杭天曜无处躲藏,只得强笑道:“我也是担心你。”
“说得好听,只怕是怕我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吧。”风荷冷笑着,她一直就怀疑谭清与她提过的有人监视他们,可是又像没有恶意的样子的究竟是什么人,她当时就有三分疑心到杭天曜身上,可惜没有证据,这会子总算套出了话来。
杭天曜讪笑着,抱了抱她的腰:“我实在是吓怕了,所以叫人去打探着,顺便保护你啊。”
风荷知他的话属实,而且那时候两人素未谋面,他对她有疑心也是能够理解的,就放过了他,浅笑道:“你不是纨绔子弟吗,哪儿来的那样的高手?还有上次你回府,身后跟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不像咱们府中的护院啊。”
杭天曜心中哀怨得紧,他知道风荷迟早会问的,他也不是有心瞒他,不过军国大事,都有规矩在,他不能随意坏了规矩,那样他日如何服人。可是风荷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连自己的心都能掏给她,何况是一点点秘密,他怕风荷会生气。
正在考虑着要不要说的时候,风荷已经娇笑着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只听我猜得准不准。”
他想了想,那样不算坏了规矩吧,就点了点头。
风荷捏着他鼻子,低声问道:“你在替皇上办事吗?皇上不会将那些不好拿到明面上来的事交给你去办吧?”
杭天曜情知瞒不过,也不愿意瞒着她,点头应是。
“那些人手是皇上交给你的?我看不像,皇上那时不可能无缘无故信任你一个纨绔子弟,你哪儿来的人手?”她笑得眼睛都眯了,拱了拱身子,把自己投到杭天曜怀里。
杭天曜哪儿受得了她的美人攻势啊,很快放弃了抵抗的意图,搂了她脖子,附耳说道:“是我祖父留下的人。”
这还差不多,以杭天曜当时的年纪声望估计自己是培育不成一批人的,若说老王爷留下来的比较靠谱。但老王爷不把人交给王爷,而是交给了当时只有十来岁的孙子,又是为着什么呢;而皇上,为何知道有这些人马,为何会这般信任呢?
风荷将问题一股脑儿问了出来,杭天曜听得冷汗涔涔,他想撒个慌圆过去只怕都没希望,他的娘子心太细了,一点点漏洞都能被她虑到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配合比较好,免得回头吃苦。
他点点滴滴回忆着,细细说道:“那年我大哥无端端没了,我祖父伤心异常,只剩下我这么个嫡孙,去哪里都把我带在身边。府里的地方没我不敢去的,有一次,我恰好看见祖父去了后花园废弃的院子,那里据说是禁地,没有祖父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可我哪儿管这些,偷偷跟着祖父看他去干什么,谁知看到祖父在那与人说话,我十分诧异,那是个男子,竟然到了王府后园,不小心就发出了声音。
我祖父见是我,倒不是很怪我,反而领着我认识了那位叔叔。后来慢慢得知,他们三十多人都是祖父手下的人,祖父偶尔为皇上半点为难的事情。当时我好奇,就多问了一些,谁知祖父临走前把那些人给了我,让他们保护我。
皇上那边应该是知道人在我手中,有一次借姑妈的口宣我进宫,然后交给了我一个任务要考考我,我办完了,以后就常常接到宫里的任务。那时候,前后两家的小姐出事,让我起了疑心,一来为保护自己,二者为皇上办的差不能引人注意,我索性就装得自己很纨绔,让大家放下对我的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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