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只是奇怪,银屏那个贱蹄子陷害少夫人,其实有许多漏洞,那么简单的连奴婢都看得出来的事,少夫人如何可能看不出来,只是少夫人为何不辩驳几句呢?银屏明明不是少夫人心腹,少夫人如果真有那个害人的心,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去做?这说起来实在无人会信啊。”云碧把玩着手里的羊毫笔,面上全是不解之色。
风荷悠悠起身,行到院里,绕着穿堂到了后边小小一个后院。
云碧赶忙跟上,见她走到新种的那一棵桃树下,反而笑了起来:“韩小姐待少夫人的心真是诚,少夫人随口一说,没几日他们府里的人就巴巴挖了几颗又大又好的桃树过来。如今虽然桃花谢了,不过明年开的时候可有的赏玩了,咱们还能做了胭脂,只怕比外头卖的还要强些。”
的确,韩穆雪离去没几日,他们府里的花匠就来了,一个时辰就给种了一小片桃林,还把日常的保管琐事细细说给杭家的花匠听。
眼下,这几颗桃树应该算是存活了,叶子绿油油的,茂密得很。
风荷随意走动着,地上的青草长势茂盛,踩上去柔软而细密,好似能听到汁液溅出的细碎声音,有青绿的汁飘在风荷的绣鞋上,银红的鞋面如沾了水,氤氲旖旎。她红唇轻启:“你说,对方设下这一切计谋是为了什么?”
云碧闻言低头细想,低声喃喃道:“一来是害得五少夫人与柔姨娘没了子嗣,二来是要陷害少夫人,一箭双雕。”
“你说的很是。既如此,咱们若是不中计,他或许会再使出什么诡计来也说不准,咱们何必给他这个机会,不如暂时受点委屈。他以为自己计成,倒会放松下来,人一旦放松就易露出马脚,与其闹得大家都没脸面,宁可等他自投罗网。何况,咱们亦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寻找线索,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当时的情形,银屏这个人证还是蛮有可信度的,自己辩驳起来显得苍白,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中。
“奴婢还是虑事不周全。只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四少爷怎么还不回府呢,他回来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以为是少夫人做的,他会不会欺负少夫人?”云碧虽然相信自己主子厉害,可是四少爷是男的呀,他倘若打人怎么办,她们都是弱女子,动起手来可不行。
是呀,他是信自己呢,还是信那些所谓的证据?这才是风荷现在最想知道的,所以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杭天曜一日不回来,即使她手中有了明确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也不打算动手,她想试试他,待她到底有几分真心。若他信她,那么这段婚姻也不是很失败,她没有白白费这么多心神。不然,她与他,从此后,就只是杭家四少爷与四少夫人,多一点都不行。
夜幕降临,深沉的墨沉淀在天上,绸缎般光滑的质感,熨帖了浮躁的心。
有人敲院门,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
沉烟正在前院教导小丫头们晚间小心些,听到敲门声怔了一怔,放快脚步赶过去,温婆子已经开了门,是浆洗房的葛婆子,来送洗好的衣物的。
她一见到沉烟,好似舒出了一口气,满脸堆着笑,不好意思得说道:“都是奴婢们糊涂了,这会子才把少夫人和姑娘们的衣物都收好,这不,饭也顾不上吃,给姑娘送了过来,姑娘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奴婢计较啊。”
不知情的人看着,定当她们以为风荷落了难,不放在了眼里。凝霜院的前后门都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守了,除了照惯例来送东西的一般都不给人进来,来了多半都在门口说几句,很快就去了,不能多呆。
沉烟只是扫了外边一眼,微笑着道:“你们平时一向都是得力的,偶尔出了一次差错也不打紧,咱们又不等着这么一件衣服穿。上次说大厨房的五婶子是你女儿的干亲,她身上的伤没什么事吧?”
葛婆子飞快地往外头看了一眼,勉强笑道:“不过一点子小伤,算不得什么,歇几日就好了,我女儿方才就从她家回来,”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沉烟说道:“看到有一个面生的媳妇从他家出来。我女儿进府时,还看到五少夫人母亲身边一个老嬷嬷匆匆带了两个人出去,当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辰。”
沉烟接过她手里衣物的时候,暗中递了个荷包过去,亦是笑道:“那定是没事的。葛大娘还没吃晚饭,我就不多留你了,快些回去吧,天黑路不好走。”
葛婆子连连致谢:“还是姑娘体贴咱们下人,夜深了,姑娘与少夫人都早些歇了吧。”
送走葛婆子,沉烟继续在前院停留一小会,看看没有人来了方才快步回了房。
风荷刚梳洗完,披了一件月白色的睡袍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抹着东西,她天生丽质,又懂得保养爱打扮,比同年纪的女孩儿都多了一份娇美。
沉烟的心情登时平和下来,一面笑着打叠刚收到的衣物,一面话着家常:“都这晚了,亲家夫人怕是紧着用什么东西,巴巴打发人出府去,便是取了来今儿也过不来了,好歹明儿天亮才行。”
“那想来有事吩咐人回去吧。院里的人都吃过饭了不曾,叫大家早些歇,今儿都累坏了。”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很快温婉得继续说着。
“奴婢都吩咐下去了,今晚让奴婢值夜吧。外头有云碧与含秋照应着,不会出事儿的。”她说话之时,红色的耳坠子轻轻摇曳,越添温柔端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