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纱阁里有些混乱,丫鬟们跑进跑出却不知为了什么,端姨娘和纯姨娘都在柔姨娘房里,柔姨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上发白,样子不大好。
“不要围着你们姨娘,除了宝帘,其他丫鬟都在外面听候,把窗子打开透透气。端姨娘、纯姨娘,你们先在隔壁坐坐,想来太医很快就要到了。”风荷一进屋,就看见几个丫头围着柔姨娘,忙打发了她们。
端姨娘和纯姨娘向来听话,闻言都行礼退下,一会太医过来她们本就不合适留在这里。
宝帘吓得小脸白白的,脸上都是泪痕,如果柔姨娘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她是第一个逃不掉干系的。
风荷略略扫视了屋子一眼,装饰不算华丽但绝对香艳,明面上没有看到任何违例的东西,这个柔姨娘倒是心机不少,以杭天曜对她的宠爱,违例的东西应该赏了不少才是,她倒会藏拙。屋子里有淡淡的幽香,不像胭脂水粉的香味,像是花香,风荷抬头瞄了一眼,窗台上摆着两盆快谢了的花。
风荷虽爱养花,但仅限于荷花、兰花、水仙、玉兰、桂花几样寻常的,都是香气清淡或者高雅的,对其他太过艳丽或太香的花都不太喜欢。
“那是家里暖房种的吗?好似没有见过。”难道是杭天曜从外头买来的,开得这样好。
宝帘以为风荷责怪她们没有拿去孝敬,连忙解释起来:“去年底的时候,有一个外放的官员进京时孝敬了不少咱们北边少见的花卉来,王妃说年轻人都爱花儿朵儿的,就作主赏赐给了几位夫人姨娘们。少夫人那里好像是两盆建兰。因为我们姨娘有了身子,房里不能熏香,又素来爱这些,王妃就把这两盆极香的花送了来。这两日已经开败了,还是有淡淡的香味。”
风荷听了,也没有多想,就问起柔姨娘怎生就不好了。
“或许是姨娘的身子弱些,现在身子重了太过疲倦,最近一直呕吐,少夫人请来的几个太医都说是无妨。今儿早起只吃了一点燕窝粥,回头就吐了,姨娘面色不太好看,没想到直接晕了过去,其他的奴婢都不知道啊。”说着,宝帘的腿肚子又开始打颤,伺候不力这个罪名是铁定的了。人家都是头三个月吐,这柔姨娘怎么越来越不省事呢。
与小丫头说得一样,还是等太医看了再说吧,自己又不是大夫。
恰好此时,太医匆匆赶了过来,微凉的天气里都带了些汗。风荷让宝帘给柔姨娘收拾好了,自己才退到了外边。来的是太医院新来的年轻太医,低着头不敢看,请了脉,不由摇头,心脉有点急促,但其余的一切正常,身子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晕了。
他诊了左手又换右手,无奈的摇头,叹息着出来。风荷隔了屏风询问:“杨太医,孩子和母体怎么样?”
“不好说啊。母体心脉急促,婴儿必受影响,只是晚生才疏学浅,看不出究竟,贵府还是另请高明吧。”杭家,他惹不起,出了差错不说他的官帽,性命都难保,还不如推了。
风荷更是惊异不已,太医不肯诊病?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太医必不会这般,那样对他的医术有碍,她微微惊呼道:“是不是哪里不对,杨太医直说无妨。”
杨太医世代学医,好不容易混到了太医院,也是有不错医术的,常在王公府邸走动,只得说道:“正是因为什么都正常,晚生才不敢说。孕期内心脉略快些也是有的,照理说五个月的身子应该是最稳定的时候,不该发生这样的情况。小生斗胆问一句,孕妇近来都吃了些什么?”
宝帘闻言,得到风荷的示意,就细细回想起来,把柔姨娘日常食用之物都说了一遍。
太医越发蹙眉,杭家是百年望族,有经验的嬷嬷多了去,吃食上没有任何问题,他再次说道:“晚生看来,或许是时令改变,或许是孕妇心里紧张,身子的确没有问题,调理得极好,想必这回应该醒了。”
风荷没有办法,请他开个调养的方子,命人赏了送出去,又叫人去外边请几个积年的老大夫来。
直闹到午错时分,依然没有一点进展,都说无妨。有几个连方子都不肯开。而柔姨娘早在太医离去之时就醒了。
宝帘把太医和大夫的话一五一十与她回明了,她也觉得可能是最近思虑太过的原因,便没有多心。
风荷嘱咐丫鬟好生伺候,自己携了方子去给太妃请安。太妃听后,也没当回事,还说可能是时令问题,小五媳妇最近也一直有些孕吐之症。
随后几天,柔姨娘的身子反好了些,孕吐之症都轻了,风荷渐渐放心。
第二日,就是赴永昌侯府之约的日子了。昨儿下了一日雨,到晚间才止住,今儿却是春阳和煦,春风柔和,是个赏花游春的好日子。
太妃兴致颇好,说自己闷了几个月,正想走动走动,说了也去,如此大家更是高兴。
太妃王妃之外,杭莹是必去的,余下就是风荷、贺氏带了女儿丹姐儿、二房的六少夫人袁氏、五房夫人带了女儿杭萏,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去永昌侯府。一路上百姓看见,都说到底是世交老亲,关系就是好。
永昌侯府是当年一块分封的几个侯府中名声最响的,若不是这些年魏平侯府起来了,他们仍是一枝独秀。尤其他们府上规矩森严,最守礼节法度,子弟都是尽心教育的。传到这代永昌侯爷身上,更是爱才惜才的人,家中子弟学问都不错,旁支里有几个中了进士举人的。侯夫人是娶得江南望族苏家的女儿,端庄执礼又不懦弱,把个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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