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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臣也以为……”
    “诸位大人。”段无错含笑打断他们的话。他温和的眸光慢悠悠地扫过大殿内文武臣子,不紧不慢地道:“贫僧竟是不知在诸位大人心中是如此端正之人。”
    他眉目温和,语气也随和。可是因为说话的人是他,所以谁也不敢真的把他的和善当真。
    “诸位如此信誓旦旦,是不是还要以向上人头为贫僧作保?”
    一阵沉默。
    刚刚信誓旦旦站出来的人谁都不敢再吭声,个个低着头,揣摩着事情发展的形势。
    “不能?”段无错捻着佛珠,唇角温和的笑意渐渐冷下去。“那就闭嘴吧。”
    聒噪啊。
    又是一阵沉默。
    高座之上的皇帝隐约觉得该他说话了,可是他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段无错连个暗示都不给他,他不知道说什么啊!
    左相几番犹豫,才开口:“湛王殿下是否因为某些闲言碎语而产生了误会。”
    段无错捻着佛珠的动作停下来,轻叹一声。他看向左相,问:“左相想听虐杀程霁的详细过程吗?如何敲碎了他的四肢,剖开他的胸腹,再将他的内脏器官喂入他的口中。”
    他语气淡淡,殿内的一些文臣却被眼前浮现的惨死画面惊得几乎要吐出来。
    左相有些发抖。多年官场沉浮让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沉声说:“佛门……”
    “呵。”段无错一声轻笑打断左相的话,他说:“佛家重因果,惨死的结果是程家小儿自己种下的因,贫僧不过顺水推舟。”
    左相想起疼爱的孙儿惨死的画面,声音在发抖:“湛王殿下说的好生轻巧!也不怕为自己种下恶果。辜负陛下信赖,为羿国带来厄运!”
    段无错笑得慈悲。
    他慢条斯理地说:“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所为不过依佛祖提点而为之,是渡羿国国运之善举。”
    高座上的皇帝更懵的。至少先他们的对话他还能听懂,现在他们在说什么玩意儿?他要说点什么?皇帝偷偷端起长案上的茶盏,装作喝茶,决定暂且不参与,先观望观望……
    有臣子上前一步,发问:“敢问湛王殿下如何要取程家公子的性命。”
    左相目光游移,犹豫了。如果段无错只是承认杀人,却把杀人的理由瞒下来,那么左相便是受害者。可若将程霁当夜潜入段无错府中的目的揭出来,于左相而言何尝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偶然听程家小公子酒后醉言,其祖父与兴元王暗中勾结,意图秋日起兵征战陶国,再以军功、军力和民心逼陛下退位。”
    满庭哗然。
    “咳咳咳咳……”高座上的皇帝剧烈咳嗽起来。
    今日相商政事,兴元王也在,只是在刚刚段无错出现之后兴元王一直没有说过话。
    好巧不巧,就在刚刚兴元王的确提议出兵陶国。
    一直观望看戏的兴元王意外地看向段无错,冷声发问:“湛王此话可有凭证?”
    “没有。”段无错从容道。
    左相显然没有兴元王冷静,先是丧孙之痛,如今气得发抖,山羊胡翘起来。他指着段无错:“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然后他朝皇帝跪下,高呼冤枉。
    大殿内的人这才一个个想起来皇帝还坐在高位上。
    皇帝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问段无错:“贤弟,你可有证据?”
    “有人证。”
    “谁?”
    “程霁。”
    皇帝皱了眉。
    段无错温和笑着:“兴元王与左相为羿国兢兢业业,不该受到任何污蔑。如今死无对证,再也不会有人冤枉兴元王与左相。”
    “你还要谢你不成!”左相气得跳脚。
    段无错含笑看向左相,深邃的眸子里静若寒潭。他语气缓慢:“那依左相大人来看,我为何要杀程霁?莫非贫僧这僧衣是假,这经文是枉读,当真是滥杀无辜的恶魔?”
    愤怒让左相已不如先前镇定,他逼问:“那湛王是承认之前的连环杀人案亦是你所为!敢问那些人都犯了什么罪过!”
    有时候一件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从别的豁口击倒对方也是一种方案。这一向在左相擅长之举。
    兴元王却知道左相乱了针脚,轻轻摇头。
    段无错目光扫过刚刚信誓旦旦为他说话的几位大臣,才道:“刚刚秦大人已经说过先前的几桩命案发生时,有人证明证贫僧在别处。”
    段无错顿了顿,看着左相的目光冷下去,才继续道:“左相既然对这悬案如此感兴趣,不若将这案子接了,亲自探破,为羿国百姓再做一大好事。”
    左相一怔,后背顿时沁出了冷汗。这悬案没人敢接。正是因为他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他才不能去接。他已然知道自己慌了急了,落入了段无错另一个圈套。
    “若是历下军令状便是再好不过。”段无错偏偏进一步逼他。
    左相心里飞快琢磨着。他心里生出疑惑,不知道段无错今日为何如此强势。自从代弟出家,谁都看得出来段无错在逐渐放权,根本不曾如今日这般在陛下召见臣子时进来。就算是装出来的,他表面上也变得日益随和,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之态,已是多年不曾见过。他实在是不明白,当初程霁有错在先,可也付出了性命代价,两方算作扯平。为何段无错还要揪着不放?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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