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任何的波折。她慢慢放心下来,真的沉浸到父亲回家的喜悦中去。毕竟父亲已经离家很久,她的确想念父亲。
再后来……
再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如澈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拼命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昨晚自己大意了,姐姐的报复不仅来的快,而且毫不留情面,这完全是想彻底地毁了她!
珉王似乎也快要醒来,嘴中喃喃自语,偶尔伴着嗝。他在睡梦中说着什么?苏如澈隐约听见什么蛐蛐、尿裤子,打屁股之类不堪入耳的话语。苏如澈不管怎么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也能听见珉王令人恶心的声音!
再怎么克制,还是不可受控地发起抖来,眼泪簌簌落下,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裹在这里,挣扎不得,求救不得。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她不能坐以待毙!
苏如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床榻跑过去,抓住珉王的手臂,用力摇晃着他。一边摇晃着他,一边说:“醒醒!你快点醒醒!有人要害我们!”
“嗝,好吃。嘿嘿。”珉王睡梦中翻了个身。
他虽伤了脑子,却长得壮实如熊。苏如澈用力摇晃他,他嫌烦了,随手一推,轻易将她推倒。苏如澈狠狠跌倒在地,后腰磕到铜手架,她的腰上一阵钻肉的疼痛。架子倾翻,发出巨大的声响来。
“真烦人……哼哼。”珉王被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挪动着坐起来,还没睁开眼睛先一连打了个三个哈气。
“珉王!”苏如澈顾不得疼痛,赶紧爬起来。
珉王迷茫地睁开完好的那只眼睛盯着苏如澈呆看了一会儿,紧接着见了鬼似地大喊大叫起来。
“闭嘴!闭嘴啊你!”苏如澈紧张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房门,又回过头来指着珉王要挟他闭嘴。
珉王低头看了看身上凌乱的衣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抓紧被子抱在怀里,哇哇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嚎叫:“绮绮……绮绮!绮绮!绮绮——”
珉王嗓门极大。
“你别喊了!”苏如澈气得眼泪掉个不停。这算什么事情?被人瞧见了,她会以为是她强迫了一个傻子!
珉王盯着苏如澈看了好一会儿,委屈地小声念叨:“绮绮……绮绮去哪了……绮绮……”
苏如澈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什么叫绝望。
脚步声传来时,苏如澈甚至没有什么意外。
那么多人一窝蜂涌进来,用各种眼神打量着她。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声音明明那么近,近得刺耳,可是好像又离得那么远,远得苏如澈根本听不懂。
珉王还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嚎啕大哭。
苏如澈像落水的孩童看见了浮木,寄了希望的目光望向父亲。她多希望父亲能如山般给她依靠。可是父亲冷着脸,一言不发。
她的目光落在皇后的身上,她想求堂姐帮忙。可是堂姐偏着头,在和太后说话。太后不是一向很疼爱她的吗?还说要帮她将段无错弄到手。然而她现在在太后的脸上只看见嫌恶。她不甚灵光的耳朵还听见太后训斥:“成何体统。”
苏如澈饱含寒泪的目光最后落在苏如清的身上。她穿着皇贵妃才能穿戴的华丽宫装,气派又高傲。她是来看笑话的吗?苏如澈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一口银牙差点咬碎。苏如清的目光迎过来,她甚至微微笑,说:“妹妹如此真是让姐姐……无话可说。”
苏如澈用力喘气,才能控制自己不会发疯般冲过去撕烂苏如清的丑陋嘴脸!她知道一定是苏如清干的,她以其人之道在报复!
皇帝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
“怎么了,怎么了!”他一边问一边急急迈进来。
一直在床榻上嚎啕大哭的珉王忽然住了口,眨眨眼,看见了皇帝,立刻丢下被子,衣衫不整地跳下床,扑到了皇帝怀里继续哭。
“老二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两个胖子抱在一起,着实有些笨重。皇帝有些费劲地环过珉王的身体,哄小孩似地拍他的背。
珉王把眼泪和鼻涕都蹭到皇帝的龙袍上,哭着继续念叨:“绮绮……绮绮……”
皇帝顿时明白过来,好好哄着他:“老二不哭喽。绮绮最喜欢你,知道你是被人害的,不生你的气!”
珉王果真不哭了,从皇帝怀里退开,揉着眼睛嘟囔:“绮绮丢了,绮绮不理我了,绮绮又要生气了……”
“没有,不会。她最疼你了!”皇帝赶忙继续哄着他。
绮绮,是珉王亡故发妻的闺名。
太后被吵得头疼,她再次斥责了一句“成何体统”,摇摇头往外走,这是不打算管这事情了,交给了皇帝来处理。
苏如澈木然地立在一旁。她不是个蠢笨的,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结果。她也知道自己的挣扎和拒绝毫无用处。倒不如留着这点乖顺,换来日后报复的筹码。
所以,当陛下下旨将她嫁给珉王的时候,她望着父亲很乖地答应下来,终于换来父亲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这一点,便也足够了。
后来,所有人都走了。只有皇后和苏如清以姐姐的身份留下来,关心妹妹。
皇后自从生了十一公主,似乎看开了很多。她说:“如澈聪慧,很多道理都懂。想来也不需要本宫劝些虚伪的道理。有如清陪着,本宫不打扰你们姐妹两个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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