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认真说起来这家伙好像真的就是一个老农,因为冯卿搭眼一看,就从他身上看见了一把小小的锄头,而那个背篓她也是认识的,附近的老农经常会用它来抬一些蔬菜之类的放在集市上卖。
大过年的也不能回家,看来也是个苦命人,要不然免了他的房费吧,冯卿这样想到。
她也没有再多想些别的什么,而是继续看书,不过她看了一会后,忽然间有了那么一丁点警觉。
那个刚刚她认为是老农的家伙给了她一丝奇怪的感觉,好像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老农……
因为冯卿中途摸鱼用手机自拍的时候,刚好从屏幕里看见那个家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这个家伙的眼神很有穿透力,冯卿愣了一下后,就察觉到那个家伙忽然很敏锐的躲开了。
按理来说客人们应该是看不见手机屏幕的,他也更不可能透过手机屏幕意识到冯卿正在看他,可他还是躲开了。
冯卿心说这家伙直觉还挺敏锐的啊,想当年,她也就在上学的时候防止跟老师对视时才练出过这种第六感。
不过这家伙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这一点也不像是个来住店的客人啊。
徐二郎刚从花辞楼那边急匆匆的出来,他出来之后就迫切的想看看掌柜的这边有什么动静,所以乔装打扮了一下,就又赶到了这里。
他其实还是总觉得掌柜的这个人身上有一些吸引他的地方,别的不说,光是那种神秘就可以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探索的欲望了。
等到他来了这里以后,他发现掌柜的依旧老神自在的坐在屋子里,似乎完全不知道客栈的某个伙计出了多么大的事情一样。
这可有些奇怪啊,难道说,掌柜的对这一切都胸有成竹?徐二郎犹豫了一会,但是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像啊。
眼前的掌柜的倒是真的把他给搞糊涂了,他随手将自己后背上背着的一个背篓拿了下来。
他的这副打扮在冯卿的眼里完全就是风尘仆仆,然而在其他的江湖人眼里,则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他身后那背篓里还放着一束花。
一束含苞待放的月季。
这在这个季节简直称得上是匪夷所思,因为没有人会明白为什么月季花会在冬天里开放。
如果要是让普通的老百姓看,他们恐怕都会觉得这是花神下凡,叩头就拜。
然而对于一刹间的人来说,只要是有钱,那么没有任何东西是搞不定的。
——将月季花放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周围时时刻刻都用火盆笼着,然后在月季上面滴上特殊的药,这样月季就会在冬天开出来,将它们连枝剪下,扎成一束,然后放在背篓里。
这样得到的每一束月季都价值不菲。
这样的月季自然不是在普通的场合使用的。所以它其实也算得上是一刹间内某个堂的重要信物。
——花堂。
一花二命三乌头,四情五云六乾坤。
虽然叫花堂,可是这里面的人却个个都是令江湖人闻风散胆的恶魔。
他们不光追求的是武学的巅峰,甚至还试图追求一些超脱于武学的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想看花堂的人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就看他身后的背篓里背了多少束花就好了。
徐二郎不是花堂的人,或者说他哪个堂都不是,他完完全全只听命于教主这一个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直看花堂的堂主不太顺眼。
既然不太顺眼,那么他就可以给花堂泼一些脏水。
毕竟……这其实也是教主在私底下的意思。
教主是个心思不定的人,很难说身处一刹间的人究竟会因为什么念头而给自己带来杀人之祸,这一次花堂的堂主似乎就要遭殃了,只不过徐二郎并不在乎,也不太关注原因。
正想着的时候,徐二郎看见掌柜的眼睛朝着这边望了过来,那双眼睛似乎是定定的看了篮筐里的月季片刻。
一束含苞待放的月季,加上一身仿佛刚刚从山间归来归来的采药人的衣服就是典型的花堂人特征。
看见掌柜的眼神后,徐二郎心思一动,知道掌柜的应该是认出来这个花堂的信物了。
其实除了掌柜的之外,客栈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出来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花堂人。
有不少人都悄悄的放下了酒杯和筷子,小心翼翼的从后门溜了出去,也有不少艺高人胆大的则是一边吃饭聊天,一边用眼神观察着这里的动静,可是这样的人终究并不如。
徐二郎虽然穿着一身花堂的衣服前来挑衅,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什么越界的举动,就像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客人一样,虽说一刹间有不少人都曾经死在了这个客栈里,但是徐二郎却知道。他们大多都是违背了客栈里的那条规则。
他总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如果不触碰到那条规则的话,那么在这个客栈里,恐怕一刹间的人也跟吃饭的普通客人没什么区别。
这个掌柜的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看法。
冯卿倒是真的一直在观察着那个进屋来的客人。
她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种田老农的,可是紧接着她又发现,自己可能理解错了。
因为她看见了那人背篓里面背着的几朵月季花。
这是……冯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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