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才低着头轻声道:“姐姐说,让臣妾好好侍奉皇上。”
康熙冷哼一声:“你姐姐对你还真是没话说,就连朕都有些感动了。既是如此,朕怎能不如了朕的皇后的愿?”
说罢,康熙一把从椅子上捞起小钮妃,拽着她的手就按在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小钮妃闭上眼,忍了多时的泪珠,终于轻轻滑落,转瞬就渗进了柔软的枕巾里,消逝无踪。
事后,康熙也不用小钮妃服侍更衣,而是唤了门外候着的小太监进来伺候。穿戴整齐后,看都不看小钮妃一眼,就拂袖而去。
小钮妃抱着被子狠狠哭了一场,然后擦干眼泪,冷静地吩咐宫女:“把药端来。”
那可是她花了足足一千两银子弄来的佟贵妃的助胎药,千万不能落下。
就是再苦,她也要喝,不能让刚才的那一番欢好白费。
也许这一次,她就能怀上了呢。小钮妃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怀着无尽的期待,将苦得砸舌的药汁一饮而尽。
皇上,您说得不对。
臣妾不是不知廉耻的人,更不是冷心冷情、不念姐妹情谊的人。
正是因为姐姐病得越来越重了,臣妾才主动跟您求欢。否则臣妾跟姐姐一样同是著姓大族出身的格格,自矜骄贵,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姐姐她时日无多了啊。可是皇上您知不知道,姐姐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和阿玛一样,有一个最大的愿望。
姐姐她想要一个流有我们钮祜禄氏血液的皇子,想让钮祜禄氏的血脉溶入皇室,想让钮祜禄氏一族富贵长久,永盛不衰!
这个愿望,看来姐姐是做不到了。但是没关系,还有臣妾!
小钮妃喃喃念叨着,带着满脸的泪痕进入了梦乡。
一个月后的某日清晨,小钮妃陪同钮皇后用早膳。
突然,小钮妃以帕捂嘴,干呕了起来,一旁伺候的宫女忙问她有哪里不舒服。
可是,小钮妃不仅不觉得难受,一对桃花眼反而闪亮亮的,里头满是惊喜:“姐姐,我吃不下东西了,我可能是有喜了!”
钮皇后眸光黯淡,淡淡说道:“不会的。”
许是钮皇后的语气太过笃定,小钮妃惊讶地看向她。
钮皇后连忙描补道:“温儿你年纪还小,才刚满十五岁没多久,身子还没完全长开呢,哪就那么容易就有了身孕。”
原来是这样。小钮妃心头刚刚冒起的一点疑虑马上就被打消了,笑道:“姐姐总说我还是个孩子。可姐姐你忘啦,你刚进宫的时候比我现在还小呢。”
“想当年皇上大婚的时候,才十三岁。惠嫔、荣嫔她们第一次开怀,也都没满十五岁。我不算小了,也许……也许现在肚子里就已经有了皇上的儿子了……”
钮皇后见她一脸期待的神色,心底泛起无尽的苦涩,勉强笑道:“那就让太医来看看吧。”
太医很快就来了。
而结果,当然是让小钮妃大失所望的。
钮皇后拉着她的手,软语宽慰她:“以后别喝那劳什子苦药了,是药三分毒。你今早胃口不好,想来就是那药的缘故。”
小钮妃坚定地摇摇头:“没关系,我不怕苦。她佟清音受得了,没道理我钮祜禄温若会输给她。再说了,姐姐你喝的药比我还多呢,这点苦我怕什么。”
可是,佟贵妃的药,和你的药,怎么可能一样呢?
佟贵妃的药,是良药苦口;而你的药,尽管只动了其中一两味药的份量,药效却成了恰恰相反的啊。
钮皇后轻轻将小钮妃搂在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小两把头,含泪道:“我舍不得温儿吃苦。我们温儿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偏跟我一样进了宫过这苦日子。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温儿你该怎么办?”
小钮妃拿脸轻轻蹭了蹭钮皇后枯瘦的手掌心:“那姐姐就快快好起来,一直照拂着温儿,不就可以放心了?”
“温儿也要一辈子陪着姐姐。姐姐要好好的,看着温儿生儿育女,和温儿一起把孩子们抚养长大。”
钮皇后的身子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好是好。就怕我没这个福气撑到那个时候。”
小钮妃坐直了身子,拉着钮皇后的手晃了晃:“姐姐莫要说这些丧气话啦。”
钮皇后把头转向一边,无声地落了泪。
孩子?只要她活着一日,温儿就不会有孩子的。
因为她是皇上的继后,是嫡妻。谁都知道,她跟妹妹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妹妹生下的孩子,定是养在她身边,基本就等同于她的孩子。
要是个小格格也就罢了,可要是个小阿哥,再被她这个继后养过,那也就只比元后所出的嫡皇子差了一筹。
可是皇上,他已经有皇太子了,就是元后仁孝皇后赫舍里氏所出的二阿哥胤礽!
皇上他不会冒这个险的!
皇上他既是选择了赫舍里氏,就果断地放弃了她钮祜禄氏;他既是选择了二阿哥,就不可能让他的其他儿子——包括她的——威胁到二阿哥的皇太子之位!
皇上他,真是杀伐果断,铁血无情呢。
然而这些事情,钮皇后都不敢让小钮妃知道,不敢让小钮妃对康熙的滤镜破碎。
在这深宫之中,过得清醒,不如过得糊涂。
她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但是等这个继后死了,对二阿哥没了威胁,妹妹或许还有一线可能。因为她的妹妹,什么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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