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作为长辈,攻击她一个刚刚丧母的小女孩没读过书,那您的书又是都到哪里去了呢?”
“您刚刚居然还说什么‘郑伯克段于鄢’,可是您现在的言行,又和武姜和公叔段有什么分别!强词夺理,贻笑大方!就不怕以后会后悔吗?”
“我不知道您算她哪门子的叔叔,我只知道,小姨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她还在,那么她今天绝对不会任由你对她的女儿说出这种话!”
“今天是小姨的葬礼,您既然来了,我们就当您是带着敬意和尊重来的,也请您自重。”
说完,虞隙搀着泪流满面瘦弱苍白的少女转身离开。
景陆沉及时收回目光,低头与她擦肩而过,上前祭拜那位,她口中很好很好的长辈。
那张被放大的黑白照片里,精神爽朗的中年女人洒脱地冲着人群笑,连眼尾的细纹里都满是爽利大气。
仿佛这一场闹剧于她而言,都是可以一笑置之的程度。
只留下活着的人,还需陷入烦忧。
第19章 第十九头
勇山桥送走了那十五头小猪, 转身回来才看见墙根下发呆的虞隙和景陆沉。
他走上前去,说起今天这桩生意的蹊跷之处。
“那几个人怕是没养过猪呢,才十多只小猪崽哪用得着开两辆大货车来接嘛!我还得多费口舌交代几句, 省得他们拉回去不会养,再给喂出个好歹来。”
被打断回忆的景陆沉停止追思,想起在大门外检疫处听工作人员说的,还有一辆检疫不合格的货车, 没有进来。
他看向虞隙,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见虞隙明显也有同样的疑虑。
但是人都走了,也毕竟没让检疫不合格的人和车进入养殖区域,他们也只得先作罢。
.
下午, 虞隙总算收到了之前污水处理的结案报告。
之前虞隙一直故意拖着张书记那边不给正面答复,对于他的暗示不同意, 也不拒绝,就是想等。
等着看她如果一直不满足这些人暗地里的要求,只遵循明面上能发出来的处罚文件, 那些所谓的村民和这个书记能把处罚结果“处理”成什么样。
根据现在收到的这份报告来看, 倒也没有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来她没估量错,不管那几吨脏水是谁泼的, 张书记大概率都只是个浑水摸鱼的。
万一虞隙是个慌神的,有求必应的给所谓的“不堪其扰的村民”安排了工作岗位, 那就真是花钱供几尊不灵验的佛像了。
她对着报告上给出的罚款金额不齿地冷哼,眼中也满是不屑和讥讽。
勇山桥带着人进来时, 看到的就是虞隙这么一副冷森森的模样。
他知道她在看什么。
那份报告在送到虞隙桌上之前, 已经先在他手上过了一道了。
然后而看她现下的反应。
职场老油条如勇山桥, 也被冻得脚步一滞。
他定下神来清了清嗓子, 正准备要强行开口说话,这才发现虞隙的办公室里还坐了个人。
景陆沉原本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垂头专心玩手机,对于能在虞隙的工作时间混进她办公室这件事,他直到坐下都还在觉得侥幸。
所以很自觉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他身量高大,即使穿一身黑试图与皮沙发融为一体,却还是只消抬头一个眼神就叫人忽视不了。
勇山桥发出求生欲满满的寻求注意的声音,不想却是先引起了景陆沉的注意。
景陆沉抬头看他一眼,像是疑惑,又像是被打扰时的不满。
引得勇山桥只得重新清嗓子,向虞隙引见跟在他身后的人。
虞隙听勇山桥说话时,也没有收回她看报告时那副森冷表情,直接转移到勇山桥的满面油光上,反射出遗留在眼中的冷漠与不屑。
勇山桥止不住心里发虚,觉得多半是污水处理的结果虞隙不满意。
介绍完,忙不迭遁走,人都走出去好远,心里还在摇头,这小虞总,和她的私人助理,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臭脸专家。
只是这小助理,显得比虞隙这个当老总的还悠闲,啧啧。
老板都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呢,小助理还能瘫沙发上玩手机,啧啧啧啧。
而办公室里,除了一坐一“瘫”的两位,就还剩下了勇山桥刚刚带来的人,说是从集团·派下来,给虞总经理新配的助理。
虞隙没动,坐在原位连姿势表情都不带变地,听来人自我介绍。
越听心情越诡异。
是,她当时来猪场之前,确实跟她爸提过,问他要人的事。
可她想要的是虞正源手底下,自己用着好使的人!
靠谱的那种,身经百战驾轻就熟得心应手的那种!!
她看着眼前这个端正到青涩的白面书生,无语到了极点,对他的自我介绍没有半点兴趣,一把子打断:
“你大学毕业了吗就出来找工作?”
“你跟虞正源什么关系啊他把你安排到我这儿来?”
“你几岁啊为什么想不开跑来养猪?”
“你该不会是他的......s——”
问题一个比一个不客气。
最过分大胆的猜想没能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羞愤地打断:
“都说了,我是学动物医学专业的!快要毕业了所以提前出来实习,虞伯伯才让我来这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