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作态,特别是拿菜刀杀死那个干脆利落样,连他那个混子大哥傅东都不敢说他一声。
其他人更不敢。
直到张桂芳看鸡笼里的鸡越来越少,忍不住了,叫傅业荣出面问傅西究竟想做什么。
“分家。”傅西面无表情地说。
“做梦。”张桂芳急了,跳脚骂着, “分什么家?父母都在,分什么家?!”
“是不是她李家瑜教你的?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个破鞋,当年上赶着嫁给你。”
“老二,我们两个老的辛辛苦苦养你们那么大,现在老了干不动了,你就不要我们?”
“你骂我可以,不许骂家瑜。”傅西冷着脸看着他妈张桂芳,“我从三岁开始就洗小弟的尿布,十三四岁就能赚整工分。这些年来就没有休息过。”
“而大哥呢,仗着爷爷奶奶宠爱他,天天遛猫逗狗,不干正事,现在二十四岁的人了,连秧怎么插都不知道。”
“小弟基本没有干过活,一直读书,毕业后就去做小学老师,更不用干活。全家就我跟小妹做得最多,却过得最苦,凭什么啊?”
“我不想干了,谁爱干谁干去。”
凭什么啊?
大家都是父母的儿子,凭什么另外两个兄弟可以舒舒服服,而轮到他,就得什么都干?
当年他的成绩比小弟还要好,结果他妈说家里没有钱了,供不起,他只能辍学回家。
结果小弟读书时就有钱。
他一直勤勤恳恳为家里干活,家瑜也是,偏偏他爸妈还最看不起他,对他和他老婆最不好。
他上辈子被洗脑了,觉得这是正常的,一直亏待自己的小家。
现在,不会了!
傅西说罢,又去捉了一只鸡,杀了,扛鸡汤去了娘家。
结果等晚上他回来,全家人都吃过晚饭了,什么也没有给他留,锅比脸还要干净。
傅西看了也不生气,直接拿菜刀砸开了橱柜的锁,将张桂芳收藏的炒米花全部拿出来吃个精光。
吃光之后,他还将橱柜里能吃的全都拿出来,准备搬走。
张桂芳听到动静,出来一看,正好看到傅西搬东西的身影,顿时气得脑袋直充血。
“傅西,你做什么?”张桂芳尖叫着,两手颤抖,因为过于生气,她几乎走不动了。
“拿吃的。”傅西平淡地说,“你不是看见了吗?”
“这是你能吃的吗?”张桂芳气极,脱口骂道。
“家里的地都是我种的,这些东西也是我种出来的。”傅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张桂芳,说着,“我连个晚饭都没有得吃,我不吃这些,我吃什么?”
傅西抛下这么一句话后,扛着东西就回房。
张桂芳气得直跳脚,但是也不敢上手去拦。
她也怕,怕这个儿子在不理智之下会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接下来,张桂芳将自己的鸡关在鸡笼里锁好,又将橱柜里的东西搬到房间里的柜子里锁好,要不是菜刀有两把,傅西一直拿着一把,她都要把菜刀给收起来,看没了菜刀之后,傅西怎么杀鸡。
她每顿饭只给傅西留红薯饭。
“我就不信这个兔崽子能翻了天去。”做完这一切之后,张桂芳恨恨地对傅业荣说。
然而傅西并不能翻了天去,他只是拿斧头将木质的鸡笼给砍断,拿了几个小鸡笼,将所有的鸡全部捉到小鸡笼里,而后将这些鸡全都搬到丈母娘家。
他搬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在,但是看到他手上拿着的菜刀,只敢在原地咒骂,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拦。
他离开之后,张桂芳直接就坐到地上,两脚乱蹬,在猛地打滚。
傅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晚上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全家人都干坐在八仙桌上,全都阴沉着一张脸看着他。
傅西什么也不说,迈开脚步回房。
他刚才在丈母娘里吃饱喝足,也不想这个时候折腾,要不然,他看到那一碗黄澄澄的红薯饭,肯定会折腾片刻。
“站住。”傅业荣脸色难看地叫着。
“有事快说,没事我要回去睡觉了。”傅西转头,学着傅东那样痞样,无所谓地用手抓抓自己的头发,说着。
“你闹这一出是想做什么?”傅业荣死死地盯着傅西,阴着一张脸,几乎是咬牙说着。
傅西平静地说着,“我没有闹啊。我老婆坐月子,总要吃点好的吧。已经让她亲妈伺候她坐月子了,总不能吃的喝的都让丈母娘出吧?”
张桂芳被噎得很难受。
她是不想伺候李家瑜坐月子,但是被自家儿子这么暗讽,老脸都挂不住。
“你不是想分家吗?”傅业荣依旧是阴着脸说着,“我们同意了。”
他们是很艰难才做出这个决定。
家里的劳动力是傅西两夫妻,将他们分出去,以后他们两个老不死就累多了。
可是不将傅西分出来,就傅西这么闹腾,家里什么好东西都霍霍出去,以后家里还要生活没有?
傅西心里一喜,只脸上半分也不露,说:“分家?不分,我感觉现在也挺好的。有得吃有得喝有得穿,还不用干活。我干了十几年活,还是第一次这么享福。”
确实是这样子没错。
以前得干活时,吃得差,穿得差,现在还是第一次那么享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