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夜轻轻点点头,“你快去吧。”
“嗯!我很快就回来!”
她高兴着离开了,没看到身后的赵无夜一向绷紧的嘴角也起了一丝上翘的弧度。
江春月做了一辈子劳模,这几天不常呆在公司,很多事情都有些运转不开。重活一世,她也算知道要将工作减负,不能什么事情都一力担下来,于是就花了一些功夫整治了一下公司的风气。
好友打来电话时听到她终于下定决心戒掉工作瘾,在一旁尖叫了好久。
“天呐!你终于准备让你的员工宝宝们学走路了!”
“哪有你这样的老板啊,天天泡在公司里,事无巨细地都要指导。真正的领导锻炼的可是用人的能力而不是自己做佣人啊!”
江春月一边好脾气地应和着好友的吐槽一边笑着说:“肖潇生同学说得对呀!不过一时之间也不能都丢给他们,也得给员工们成长的时间吧?”
“喂喂喂!你又开始了,老惯着他们怎么成长啊?你给他们时间,那就是在牺牲自己的时间!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本来是没有的。
爸爸妈妈临死之前将公司托付给了她,公司就是她的责任,她已经习惯了在公司忙碌,忙到什么兴趣爱好都消失不见,忙到脑子里只剩下公司。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要腾出时间陪着赵无夜,看他一步步从人生的困境里走出来。她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将工作看成人生的全部了。
“你说得对,人的潜力都是激发出来的。”
“对嘛!这届员工难带的话再招聘就好了,你可是老板大人诶!”
“哇,万恶的资本家发言。”
“我可是在向着你说话!”
在江春月的赔礼道歉之下,肖潇生满意地挂断了电话,对她来说,死脑筋的好朋友终于开窍了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而另一边,江春月更改了手头的工作分配,虽然员工们一下子从舒适区里脱离会有些抱怨,但是另一方面有竞争意识的人已经开始承担起了自己的任务,总体来说运行得还没出乱子。
江春月满意之中也带着一些恍惚,压力大也好,小也好,似乎怎么样大家都能适应,那么我之前所做的,是不是就很没有意义?
医院打来的电话打断了江春月难得的迷茫,“江女士,袁女士病情突然加重需要立刻动手术,现在又找不到她的家属……”
“您马上就做!为了挽救病人自主决定治疗并不违反法律,我这就去找赵无夜!”
江春月穿上外套就赶紧出发,她打电话给她留在那里帮忙的护工,护工却很委屈地说今天早上病人刚苏醒就把她赶走了。
“江小姐,袁女士实在是太怪了。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开始不停地哭,她儿子说这病不能心情差,让她别多想,开心点。结果她刚不哭,看到病房之后又开始要求转院换病房,说这里一看就很贵,她住不起。”
“她儿子倒是很孝顺,告诉她钱的事情不用担心。袁女士就追着问钱是从哪儿来的,她儿子一开始不说,她妈妈就开始瞎猜,真的……都难以想象这是亲妈,多肮脏的话都往她儿子身上套。”
“我听着不对劲,就从外面进来了。袁女士知道我的身份后就更是受不了,非要把我辞了。他儿子就和她吵起来了,吵架中说到钱是向别人借的,这下子算是惹了祸了,袁女士疯了一样骂他,说他没出息,向别人低头,哎呀,总之话能多难听有多难听。”
“她儿子气不过,吵了一句‘难道你非要我去偷去抢吗’,接着就气得跑走了。”
“我本来想留在那里照顾她的,结果她疯了一样拿东西砸我,我就只能离开了。这不正要给您打电话呢。”
江春月的手都是凉的,她凭借本能地安抚了护工几句,又告诉她工资不会少给之后就挂了电话。
她想起上辈子赵无夜的几年牢狱之灾,她以为有了她的资助之后就能够避免……
江春月急忙让司机开车沿着医院周边寻找,心里不断地祈祷千万不要让她迟到。
“找到了,快停车!”
江春月打开车门的时候因为太过慌张还被绊了一下,她立刻爬起,冲到桥边将赵无夜拉下来。
“你要干什么!”她歇斯底里地大喊。
赵无夜本来眼神空洞地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却在见到江春月的一刹那泪流满面。
“你来找我了。”
大概哭泣也会传染,江春月也红着眼眶流起了泪。她手指攥了又攥,还是忍不住一拳打在赵无夜的肩头,“当然了,当然了!”
“快跟我回去,”江春月拉着赵无夜往车的方向走,“你妈妈正在做手术呢。”
赵无夜听到后步子加快,反而变成了是他带着江春月走。
他们抵达医院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中间医生出来了一趟,表示不算危险,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坐在医院长廊的凳子上,赵无夜开始讲起了他的妈妈:“她是个又敏感又多疑的人。小的时候学习很好,考上了大学却被村里最好的朋友顶替了。后来被我姥爷随便嫁给了村里面的人,日子过得一般,就心里很怨。”
“我从小就听她不停地抱怨人生,抱怨我姥爷,抱怨我爸。结果就是把所有的亲戚都推远了,连我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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