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举起来,”拉兹罗无情地说。
“那不行。”切茜娅任凭他打理着自己的鬈发,又给他拣了一块甜饼喂到嘴里,“我还要喂你吃甜饼呢。”
拉兹罗叼着甜饼,没来得及咬,将松下来的头发编成了小麻花辫,细心地绕进了发髻里。
纤丽的细辫勾起了珍珠发带,把它很严谨地别在耳后,精致复杂的如同上好瓷器。
“真好看。”切茜娅在镜子里照着看说,“拉兹罗,以后我去参加宴会,可都要你给我编。”
“嗯,”拉兹罗应着笑了一声,“来我这儿,我给你编一辈子辫子。”
切茜娅忽然听见了楼梯上的细微声响,她太久没下去,是瓦勒斯卡上来了。
她心里按捺下慌张,她还没有做好让瓦勒斯卡和拉兹罗直接矛盾爆发的准备。
在瓦勒斯卡敲门之前,切茜娅就端着托盘站了起来。
她飞快地打开了门,亲热地挽住了瓦勒斯卡的手臂,“拉兹罗很喜欢呢!瓦勒斯卡,你的厨艺可真是太棒了!”
少女的脸上洋溢着欢快天真的笑意,任是谁都不忍心去打扰那样的美好。
拉兹罗嘴角带着讥笑,歪身坐在沙发上看着瓦勒斯卡,瓦勒斯卡目光里则对拉兹罗透出了明显的厌恶。
切茜娅似乎毫无察觉氛围的奇怪,也不知是她本来就有这样调和气氛的能力。
她左手挽着瓦勒斯卡的胳膊,右手已经拉住了拉兹罗搁在沙发上的手。
“一起下去吧,待在这里多闷啊。”
拉兹罗任由她拉起来,切茜娅叽叽喳喳地说话,一手挽着一个神明,硬生生地把他们往楼下拖,丝毫不在意有没有答话。
“话真多。”拉兹罗伸手握住了切茜娅的嘴,“你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切茜娅眨眨眼睛,“因为我开心啊,开心的时候就会有很多话要跟别人分享。”
“那也没必要把我拽到楼下来吧,”拉兹罗看了瓦勒斯卡一眼,“我们有什么话大可以躺下说。”
切茜娅:“……”
她在瓦勒斯卡站起来揍他之前,按住了瓦勒斯卡的肩膀。
“一家人就要在一起多相处,”切茜娅耐心地说,“你们总是呆在各自的卧室里,没有交流可不行。”
瓦勒斯卡冷冷地出言相讥,“有的人离开了卧室可能就活不下去。”
拉兹罗银灰色的眼睛阴沉下来,“比某些人一天到晚在外面捡东西吃好。”
瓦勒斯卡手里的瓷杯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把杯子当!的放在茶几上说:“会编辫子大概不知道是给哪个女人编多了。”
切茜娅心虚地摸了摸头上的辫子,瓦勒斯卡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拉兹罗冷声道:“我也没想到神明居然会用草莓酱这么寒酸的东西来招待别人。”
“停!”
切茜娅的手一只按在了一个人嘴上,“别吵了!”
她瞪圆了眼睛说:“以后说话都不许人身攻击,不许阴阳怪气地讽刺别人,总之要和谐相处!”
坐在沙发最远端的亚迈伊蒙抿了口咖啡,赞同地说:“对,和谐相处。”
切茜娅:“……”
你来掺和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亚迈伊蒙仿佛完全没意识到切茜娅的怒视,他一反手托出棋盘来,“不如我们下棋吧,可以促进感情。”
虽然切茜娅竭力想划清与亚迈伊蒙的界限,但是不得不承认下棋是转移矛盾很好的一个办法。
六角形的跳棋盘被摆在了桌子上,切茜娅自顾自挑了个白色的旗子往上面摆,亚迈伊蒙好整以暇地拿了绿色的摆在她对面。
拉兹罗和瓦勒斯卡本来不想下,但是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小团体排除在外,也只好拿了棋子往上摆。
瓦勒斯卡拿了黑色的,拉兹罗翻了半天,只剩下了一个粉色的。
拉兹罗对这个颜色很是不满,他抬手走了一步,和切茜娅的手轻轻撞到了一起。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暧昧的笑意,伸出小指在就在棋盘上方勾住了切茜娅的小指,撒娇般摇晃了一下。
瓦勒斯卡一把将切茜娅的手抓住放回了她膝盖上,冷冷瞥了拉兹罗一眼,开口道:“你挡住我看棋盘了。”
拉兹罗眸光微微一沉,他向瓦勒斯卡那边移动旗子,很明显想要先把他铲除掉。
瓦勒斯卡任由他往自己这边走,落子在切茜娅棋子前面,缓声说:“从我上面跳过去吧,我给你搭好路了。”
切茜娅咯咯地笑了起来,“谢谢你,瓦勒斯卡。”
拉兹罗剜了瓦勒斯卡一眼,后者则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
少女托着腮专注地看着棋盘,好像对神明的争夺熟视无睹。新笋般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敲着桌子边缘,她每一次抬手,腕上一串细金镯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坐在切茜娅对面的亚迈伊蒙眸光暗了暗,他向切茜娅的方向攻城略地,锋芒逐渐明朗。
切茜娅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她愤恨地看了亚迈伊蒙一眼,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一抬眼睛,才发现亚迈伊蒙一直在看着她,他的目光好似两个无底的黑洞,令切茜娅心里微微一惊。
然而在他们目光相触的瞬间,亚迈伊蒙便无事似的垂下了眼睛。
他挪动棋子,放在了切茜娅刚刚那一步旗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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