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疼她的呀,我又怎么舍得她受苦?”
说到这里,简惠自己也流下泪来,周隐忙抽出纸巾递过去,关切地说,“阿姨,您别太激动,身体要紧。”
简惠擦了把眼泪,摆摆手,“你让我说吧,不说完我不痛快。”
周隐屏息凝声,“好,您说。”
简惠稍作缓和,“我听说你有一个妹妹,当初那样拼命赚钱,也是因为她,我在想,是不是她去世,和我当初做的那些有关,是不是你没有那么多钱给她治病,所以才——”
“没有。”
周隐及时打断,“当时沛沛的病情与钱无关,是已经恶化,即便花再多钱也无济于事,而且,”他笑了笑,“当初柠柠因为我吃了很多苦,也帮我赚了很多钱,要是真这么计算,我是欠着她的。”
到这一刻,简惠总算明白,为什么陆北柠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他不可。
无论是人品外貌还是才能,周隐都是人中龙凤,更别说他这无可挑剔让人舒心的行事作风。
几句话下来,无论是真是假,都能精准消除别人心里那番滞涩。
简惠心里舒坦,对他更多了一分看女婿的欣赏和喜欢。
只是这番谈话到最后,还是难免上升到作为家长的“威胁”。
简惠毫不客气地把自家家底情况告诉周隐,直截了当地给出一个态度——如果他以后敢对陆北柠不忠,或者再次伤害她,她不介意动用一切人脉让周隐双倍不好过。
母亲爱孩子,心疼是真,狠辣也是真。
周隐又怎会不懂。
但他对陆北柠,并不是屈从于责任,威胁,乃至于别的任何额外的附加,而是出自本能的爱和悸动。
这番话说到最终,简惠被周隐一番并不强硬也不力图证明什么的言辞震撼。
这个一身成年人成熟稳重风范,却依旧有着蓬勃干净的少年气的男人,就站在下午三点温暖又明亮的阳光里,笑得清风霁月。
他说,“或许您不相信爱情,但爱情确实存在。”
“我和柠柠是比较幸运,都遇到了生命中的矢志不渝。”
“所以您放心,我们愿意身体力行地向您证明。”
“也会珍惜老天对我们来之不易的恩赐。”
……
病房门拉开的一瞬。
在门外的等候多时的陆北柠倏然起身,只见周隐一身白衫黑裤,手腕外套,面色坦然地对着浅勾着唇。
男人眉宇间还是那副清风明月的俊秀,眼神像是带着天然引力,让陆北柠一刻不容分走到他身边,“我阿姨怎么说?谈妥了没?”
周隐挑挑眉,“你觉得呢?”
陆北柠浅白他一眼,“都什么时候,还我觉得,你能不能痛快点。”
被她轻轻捶打了下,周隐笑着把她拉入怀中,手臂环着她,在她馨香的发顶亲了亲,“我什么时候失手过?”
这话说得格外洋洋自得。
陆北柠略仰头瞪他,“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失手。”
周隐佯装出一副无辜又忌惮的笑,又是对视不过两秒,陆北柠就心满意足地破功,顺势被周隐搂得更紧几分,靠在他的胸膛上。
仗着走廊这会儿没人,男人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但是有个条件。”
陆北柠自下往上地看着他,“什么条件。”
周隐笑,“到时候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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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上旬,随着一场春雨,北浔正式告别晚冬。
整个城市在甘霖的润泽下,生长出绿意盎然,温度也大幅度回升。
邝家老爷子和邝静下飞机的时候还在感叹,说来得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好时候。
陆北柠和周隐则慢着步子跟在身后。
听到这话,周隐淡声解释,说北浔天气四季轮换明显,但冬季极长,所以当地人最喜欢的季节就是春天。
邝老爷子转身看向二人,颇为赞同地点头,“这倒是,空气确实比帝都的干净清新一些,天也蓝得很,怪不得你们留在这就不愿意离开。”
话说得圆润饱满。
陆北柠心里却很明白,北浔哪里能和帝都比,只不过是老人家会说话罢了。
不过周隐却有另一番解释。
在随车把送老爷子到见面餐厅的路上,男人捏了捏她的手,“不是老爷子会说话,而是老爷子看好我们柠柠,所以有关我们柠柠的,有一分,夸两分。”
大概是和他混得久,陆北柠在人情世故上也灵光一些,学着他的模样说,“照你这个逻辑,老爷子更看好你,如果他不看好你,哪里会看好我呢?”
周隐扯唇无奈地笑,点了点头,“倒是这个道理。”
机场距离吃饭的私人餐厅有段距离。
碍于这是陆北柠第一次正式见周隐的家长,路上问了他很多关于老爷子的事,但实际上,周隐对老爷子了解得也并不那么全面。
换句话说,这场双方家长约定的这场见面,周隐原本只真心实意请了邝静,老爷子能来,完全是锦上添花。
陆北柠很意外,问他为什么。
周隐耐心解释,说老爷子对他有额外的期许,但他不一定能做到,也无心去经营这半路来的祖孙关系。
陆北柠却并不信服,她有自己一套眼光,“可我觉得他老人家真的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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