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隔壁邻居出门上班,看到个漂亮的姑娘抱着书包站在陈谕旁边,不由得打趣笑道:哟,阿谕,交女朋友了呢?
陆嘉鱼愣了愣,看向那位阿姨。
她有点局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
这时候,赵月枝正好从屋里出来,笑着解围道:可别瞎说,这是小鱼,我们家远房的一个亲戚,阿谕的妹妹。
又对陆嘉鱼说:小鱼,这是张阿姨。
陆嘉鱼抱着书包,礼貌地招呼,张阿姨好。
张萍笑着道: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有男朋友了没?
赵月枝道:你可别瞎问,小鱼还在上学呢。
陈谕这时候给自行车打好了气,跟他妈说了声,又回头跟张萍打了声招呼,就载着陆嘉鱼走了。
两个书包被陈谕放在自行车前面的篮筐里,陆嘉鱼坐在后面,两只手轻轻拉住陈谕的校服。
从家里出来,骑车经过巷子的时候,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大爷大妈,全都认识陈谕。一看到陈谕载个小姑娘,都打趣他,哟,阿谕,载女朋友呢?
陈谕自己是无所谓,但他怕坏陆嘉鱼名声,每次都要解释一句,不是,我妹妹。
一路出了巷子,陈谕才跟陆嘉鱼说:这边的邻里关系比较近,我是因为从小就住这儿,所以大家都认识,出门得招呼。你要是不喜欢也不用理他们,不用放在心上。
陆嘉鱼点点头。
她心里很感激陈谕,也看得出陈谕处处都在为她考虑,怕她在这里住得不自在。
她坐在陈谕身后,不知道是不是早晨的风霜吹疼了眼睛,她又不自觉地流了眼泪。
到了学校,陈谕把单车锁在学校外面的停车棚里,从裤兜里摸出饭卡给陆嘉鱼,说:以后吃饭用我的卡,晚上下自习在这里等我。
陆嘉鱼问:那你用什么?
陈谕道:我还有张卡,你别管了。
陆嘉鱼饭卡里也的确快要没钱了,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接下了陈谕的卡,望着他说:陈谕,算我借你的。
陈谕道:随你。
两人一起进了校门,在孔子像那里分路。陈谕往求知楼,陆嘉鱼往求是楼。
陆嘉鱼学习很刻苦,前所未有的刻苦。周中考试成绩下来,连老师都很惊讶,特意在班上表扬了陆嘉鱼,又将陆嘉鱼叫到办公室谈话,让她不要受家里影响,好好学习,按照她目前的成绩,只要一直努力,到高考的时候很有希望考个不错的二本。
可陆嘉鱼并不知道自己想考到哪所学校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从小到大唯一的兴趣就是同爸爸作对。如今爸爸坐牢了,她没有家了,对她而言,眼下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好好读书。
最近这段时间,她每天都用陈谕的饭卡吃饭。大多数时候还是吃素菜,偶尔很饿的时候,会忍不住买一份肉吃。
晚上下了自习,她会到停车棚那里等陈谕,然后坐陈谕的单车回家。
一段时间下来,她和陈谕熟悉了很多,在陈谕家里也住得越来越自在。
天气渐渐冷起来。有天晚上,她睡不着,坐在门槛望着空落落的院子发呆。
她从前从来没觉得冬天是这样的荒凉,树木都变得光秃秃的。刺骨的寒风也令这冬天更加冷清寂寞。
陈谕半夜起来喝水,一出客厅就感觉到簌簌的寒风从门外灌进来。
他还以为是忘记关窗,结果往门口一看,就看到陆嘉鱼坐在门口望着外面发呆。
他不由得愣了下,走过去,扶住门框问:你干嘛呢?
陆嘉鱼回过头,就看到陈谕只穿了件T恤和长裤,站在后面看她。
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把门关上,你怎么出来了,别把你吹感冒了。
陈谕看到陆嘉鱼通红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又哭了?
陆嘉鱼愣了下,下意识摸了下眼睛,说:没有,风吹的。
陈谕深深看她,摆明不信她。
他沉默很久,忍不住问:陆嘉鱼,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你爸出了事,你就要一直这样不开心地生活吗?一辈子还有那么长,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陈谕第一次对陆嘉鱼说重话。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他记忆中,陆嘉鱼是高高在上,整天仰着骄傲头颅的大小姐。
她家突逢变故,她可以消沉,但不是一直这样消沉下去。
陈谕的几句话终于令陆嘉鱼控制不住地掉了眼泪,她哽咽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开心不起来。
她只觉得她没有家了,没有亲人了。她过去所拥有的一切都失去了。
陈谕看了她一会儿,说:等我会儿。
他回屋换了衣服,带陆嘉鱼出门吃宵夜。
坐到大排档里,陆嘉鱼脸上还挂着泪痕,她茫然地望着陈谕。
陈谕说: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到大排档坐坐,吃点东西就会好很多。
陈谕和大排档的老板很熟,老板一看到陈谕来,就笑着上来招呼,谕哥,好久不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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