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骤明明长着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形象,但行为处事却屡次打破了游蔚对他的所有预设。
游蔚实在想象不出他系着围裙在厨房打鸡蛋的样子。
但当然了,顶着那样一张脸,徐骤把那双尊贵的手用在任何要付出体力劳动的事情上都有点违和。
这和自己那个除了学习好一无是处,生活自理能力几乎为零地状元表哥一点不一样啊。
但是啊,怎么会有回家不玩游戏、不好好睡一觉,只为了做顿饭,做完饭就回来立刻学习的人。
游蔚又长见识了:难不成他把这个当作消遣?
游蔚重新打量起徐骤,境界不一般,爱好也不一般。佩服佩服。
游蔚存着挑剔的心思又一道道菜尝了一遍。
但无论吃几口都是一样的无可指摘,虽然比不上顶级大厨,但也达到开店的水平了。
“这都……怎么做的啊?”
游蔚可以花半小时解一道立体几何,也能花一个小时写一篇千字的议论文,但即使花上一整天也绝做不出一碗能入口的饭菜。
徐骤浑不在意地答道:“看菜谱就好了,不难。”
“是吗?”
嗯,不难,同龄人的参差再次出现。
游蔚之前和父亲单独住在一起时,他爸爸三天两头的加班,游蔚小小年纪就被迫成长,迅速学会了……如何熟练地点外卖以及蹭邻居家的饭。
游蔚觉得做饭的过程堪比各种化学实验,什么分子式相遇会产生怎样的变化,相当奇妙;但区别就是他能掌握分子式,但掌握不了柴米油盐。
徐骤问:“你不会做饭吗?平时都吃什么?”
游蔚忽然觉得面前这一幕很熟悉。
他和徐骤面对面坐着,两人之间隔着一桌子饭菜,其中一个人问:“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吃些什么?”
只不过本来发问的应该是游蔚。
没错,那篇同人文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累得鞍前马后的人是自己,徐骤反倒是个一直被动承受一切的人。
小说果真纯属虚构。
徐骤见游蔚仍在出神,于是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游蔚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徐骤问:“你在想什么?”
游蔚想起文里下一幕就要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他脸色一变,顾左右而言它:“没什么……哦对,只是你这饭菜的味道,让我想起我爸了。”
一句话既打破了微妙的气氛,又成功讨好了徐骤,游蔚想夸自己简直是个聊天天才。
徐骤:……
徐骤的目光在游蔚脸上逡巡,缓缓道:“我的菜有那么难吃吗?”
游蔚:?你怎么知道我爸做饭很难吃。
游蔚还没来得及细问,只见徐骤弯下腰,整个身子压得极低,一股淡淡的植物香拢了过来,那香气很淡带着一股清恬,让游蔚想起了春末夏初风吹树叶、拂过脸颊的嫩黄槐花。
徐骤的衣角径自擦过游蔚的鼻尖,两人近在咫尺。
然后——徐骤就着那双游蔚刚刚夹过菜的筷子,轻轻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皱着眉头细嚼慢咽。
“味道还可以吧,就是有点凉了。”
游蔚看着对方上下滚动的喉结,久久没有恢复平静。
然后他默默提醒道:“这筷子我刚用过。”
徐骤道:“我知道,盒子里只备了一双筷子。”
游蔚:……
徐骤恍然:“没事,我不介意。”
游蔚:……
徐骤蹙起眉头,看了看筷子,又看向略显呆滞的游蔚,终于意识到:“你……有洁癖?”
游蔚缓慢摇头,又点头。倒也算不上洁癖,除了和其他人一样注意个人卫生以外,游蔚平时也就是在饮食上有些过分的注意:绝不会与人分享同一瓶水,也不可能就着别人咬过的食物咬上一口。
为此,游蔚没少被林士弘他们调侃是“少爷”脾性,这打完球回来分一瓶水喝多正常的事啊!
但曾经有一个人是游蔚的例外,他俩好得几乎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不分彼此也就无所谓嫌不嫌弃。
徐骤听了,“噢”了一声,面上也看不出明显的的情绪。
游蔚本想解释一下,自己也没那么在意……其实忍一忍也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徐骤却立刻拿着筷子起身,用热水细细烫洗了筷子。
游蔚看着,心想:这在文里,洗碗好像也是我的工作。这样想来,这小冷在文里尽让我一个人干家务了,是我长得比较贤良淑德吗?
倒还有另一个可能:我没有这些附加技能的话,和徐骤差得就有点远,不太般配。
游蔚又叹了口气。
他接过徐骤的筷子,筷子被擦干了,金属筷子仍是热的。
他夹菜探入口中,牙齿轻轻咬着筷子的时候,却仍不由自主地想起这双筷子放才在徐骤口中的样子。
不对、不对,瞎想什么呢?自己这是不能好了啊!
游蔚又停下筷子。
徐骤对游蔚这样磨磨唧唧的吃饭习惯似乎不太满意,他催促:“多吃一点。”
游蔚嘴上应着,但仍旧我行我素。
“大多数人十八岁时,骨骺线就闭合了。”
游蔚愣愣反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到了十八岁就不会再发育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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