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兼明盯了他一会儿,问:“所以你给她钱了?”
“给了一些。”
“多少?”
“三千。”
闻兼明掏出手机:“我把这钱还你,但下次别再干这种事了。”
陆以突然有些发火:“闻兼明,现在是这个问题吗?”
“那你说是什么问题。”
“你结婚了。”
“我再说一次,我和她是形婚,我也没有背着老婆偷人。”
陆以不知道闻兼明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避重就轻,不管哪一种,都让陆以觉得很火大,他用力抓着桌子边:“你是不是形婚、是不是偷人我不知道。但你结婚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干什么,你也要跟我结婚吗?”
“你……”陆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觉得你骗我很不对?”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你有问过我的婚姻状况?”
“……”陆以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着那股冲头的怒气,用最后一点成年人的得体道,“行,是我的错行了吧。”
闻兼明并不认同陆以对他的这些指责,他有很多理由来反驳,但是没想到陆以突然承认他错了,他那些在喉咙里争先恐后往外钻的理由突然急刹车,全部堵在他喉咙口,堵得他有些呼吸不畅。
“闻兼明,你从我家搬出去吧。”
“……”
闻兼明按着桌子的手松开了,他站直了身体,清了清喉咙:“你确定吗?”
听到这话,他稍微有些慌。他挺喜欢陆以这套房子,南北通透,楼层高视野好,还有一个向阳的大阳台可以种花种草,最重要的是离他单位很近,下楼过马路就是学校后门。而且陆以也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至少不总想着从他身上占点什么便宜。
陆以按着额头:“是的,我确定,我实在没办法和已婚男人住一起。”
既然如此,闻兼明也只好说:“那行。”
“我再确认一件事,我今天搬走后,我们以后大概是不会再联系了吧。”
“嗯。”陆以垂下头。明明是他家,说让闻兼明离开,他竟然有种赶人走的愧疚感。
他以为闻兼明肯定会一怒之下摔门走人,结果并没有,那人把桌子上的碗筷收到厨房,洗起碗来了。
“别担心,我一会儿就走,我喜欢有始有终,把事情做完。”闻兼明弯着腰边洗碗,边对诧异地跟着他过来的陆以说。
和往常一样,他把碗洗了,厨房的地擦干净,阳台的衣服收起叠好,再把自己那点东西找个小包装了拎到客厅。陆以以为他该走了,正站起来准备送他,但闻兼明又在沙发上坐下,他掏出纸笔和手机,开始算账。
陆以也只好坐下来,又过了十多分钟,闻兼明终于把账算好,陆以要给他两千八百八,但他反给陆以转了一百一十二。
“好了,账清了。”
陆以看着手机上的到账提醒,有些尴尬:“那笔钱是我擅自给的,你可以不用还。”
“你是因为我才给的,以后不要随便就给人钱,拒绝别人也没那么难。”
“嗯……”
“那我走了。”临走闻兼明朝陆以伸出手,陆以也只好把自己的手伸过去,闻兼明握着把人拉过来一点,“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很愉快,真的。”
闻兼明这奇怪的举动让陆以有些不知所措,他也只好握着闻兼明的手:“我也是,很愉快,嗯,你做的饭很好吃……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
“那行吧。”
闻兼明本来该放手的,但那时候却没有放,而是再次把陆以往前拉了一下,凑上去,拿嘴唇蹭了蹭陆以的脸颊,在他耳边说:“虽然我们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我会一直记住你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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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猛吸一口气,像溺水的人突然呼吸到新鲜空气那样从深沉的梦境里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天已大亮。
他坐在自己那张两米大床上恍惚了两秒,蹭了蹭湿润的眼角。
又做梦了,具体内容在醒过来后就遗落在了梦境里,但是那种压抑到心痛的感觉却延续到了梦境之外。他很熟悉这种感觉,无非就是“程景文”和“失去”为主题的梦。
陆以半闭着眼,情绪十分低落晃荡到客厅,坐在了餐桌跟前。
在那里空座好一阵,他才想起,闻兼明昨晚走的,他没有早饭了。人啊,真是一种堕落的生物,只有对自己无需费力就能得到的享乐才会习惯得这么快吧。不仅是他,胃也早习惯这种时候是填满状态,正在对其空虚的现状咕噜大叫着抗议。
陆以拖着脚步拉开冰箱的门,昨晚吃剩下的还有半锅汤,另外就是些水果蔬菜以及两个焦糖布丁,该是昨晚的餐后甜点,都没来得及吃。
陆以把两布丁拿出来,坐在餐桌前,几口吃了。但肚子并没有被填满的感觉,反而因为一大早吃了凉的,沉甸甸的像是坠着铁块。
哎,这才是应该尽快习惯得生活常态啊。
到了公司,陆以立马就发现公司的氛围不太对,没人跟他开玩笑,反而都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咋啦?”
金熙跟他进办公室:“陆总,您心情咋样啊?”
“有屁快放。”
显然是心情不咋样了,但这屁还是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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