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信任,又沉迷。
冯一诺藏在胸腔以内的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再因为周铭远的触摸和亲吻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月光朦胧如牛乳,将这个人清俊的侧脸、绷紧了发力的肩臂,勾成了一条连绵的轮廓线。而这个男人正用力地吻下来,体温炙热,臂弯坚实,力道强势又温柔,让冯一诺颤颤地低吟出声。
他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
夜色遮蔽了彼此身体的大多数细节,也给了冯一诺虚假的安全感,他完完全全是因为了晦暗不明的光线,才能坦然又沉溺地任由周铭远肆意妄为。
某一时刻,横陈于下的这个人不自觉地睁大了朦朦胧胧的眼睛,努力望着周铭远,而后者接触到这晶亮亮的视线,忍不住就低下头去吻那一线颤抖的睫毛,低声叫:“宝贝。”
冯一诺的呼吸里都带着湿润,轻喘着、颤栗着回应:“周铭远……”
“嗯。”
“我喜欢你。”
“我爱你。”
这一夜到底是啥时候结束的,冯一诺基本是全无概念了。
反正,在周铭远抱他去洗澡时,窗外似乎已经透着蒙蒙亮,他浑身软得连手指都要提不起来,在周铭远给他擦洗身体时,干脆直接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但在周铭远把他放进温暖被窝时,他混沌的意识又挣扎出了那么几秒,喃喃地念叨了一句:“节日快乐……”。
然后像个小八爪鱼一样滚进周铭远的怀里,手脚并用缠住他,窝在怀里闭上眼睛。
居然还记得是过节。
周铭远莞尔。
之后轻声道:“me too——今天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节日。”
冯一诺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呼吸平缓而绵长,是真的完全睡熟了。
周铭远知道是刚才让他累坏了,于是尽可能地放松自己的胳膊,让怀中的宝贝可以枕得更舒服一些。
他怀抱着冯一诺稍微有些瘦削的身体,听着他毫无防备的平稳呼吸,嗅着他身上沐浴过后清淡的草木香,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满足。
这种整颗心都被柔软和甜蜜填满的感觉从没有任何人给过他,他也从没和别人相拥而眠过。
周铭远曾经尝试过和某个情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并竭力试图接受对方的亲近,但结果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且因为身体上的排斥过于强大,导致了直接分手。
他的身上仿佛有一层自动阻隔别人亲近的无形屏障,一旦有人越过界,这层屏障就会立刻主导身体放出自我保护的信号,阻挡别人靠近的步伐。
周铭远其实是有认真思考过,自己或许会要孤独终老。
他绝不会去埋怨和憎恨可怜的母亲,当年在神志不清时对婴儿期喃凮自己的身体和精神虐待,然而要说一点遗憾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天可怜见,这层屏障遇到了一个完全的绝缘体——冯一诺。从一开始出现就轻而易举地突破了这层屏障,堂而皇之地一再朝他靠近。
从初遇时一步跌落进怀里,到酒店里大醉后的索吻,直至登堂入室,而今蜷卧在怀抱里,睡得酣甜可爱。
一个全不设防、心思单纯的宝贝,大概这就是所谓天使。
——所以他们才会在教堂外相遇,并迅速地在上帝的见证下许下誓言。
周铭远满足地喟叹一声。能遇到冯一诺,是他这辈子最幸福也最幸运的事。
他凑近那张熟睡的脸,在他的额头郑重地印上一个吻。
“亲爱的,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一夜酣甜美梦,冯一诺醒来时神清气爽、身心餍足。
然而缺乏锻炼却又陡经剧烈运动,是必然要付出代价的。某人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肤都在向他发出强烈的抗议!
他强忍着身上的酸痛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一看,居然又是下午了。
他咬牙切齿低骂了一句“禽兽”,刚准备起床就听到门外传来周铭远的声音,好像是在吩咐辛哲点餐。
“他喜欢吃辣的,但今天不行,要清淡点的。”
“他生病了吗?”这是辛哲的声音。
“没有。”周铭远回答。
“那他怎么还没起床呢?”
“睡得晚。”周铭远声音淡定,特别坦然。
“不睡觉干什么?”
“他没‘干’什么。”不知为什么,虽然周铭远的咬字轻重毫无变化,冯一诺硬是听出了这人仿佛在强调什么,并且隐隐透着点得意是怎么回事?
妈蛋,自己确实没,一夜都是那家伙在……
冯一诺的脸莫名其妙突然通红。
后面辛哲又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心思听了,直到传来推门声,才让冯一诺从羞恼里突然清醒过来,随即赶紧躺下装睡。
周铭远进来了。
冯一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大概是昨天晚上干的事儿太荒唐太过分,如今天光大亮,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铭远。
周铭远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原本在床头柜上,此时却在枕头边的手机,嘴唇不自觉地扬起来,坐到床边轻轻将某人蒙在脑袋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那张看起来像在熟睡中,却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可疑红晕的俊俏脸庞。
“宝贝儿,起床了。”周铭远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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