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有一个人先妥协。
周铭远笑了笑,拿开冯一诺的手,说:“我以为你还能多装一会儿。”
冯一诺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在装睡,还故意逗他!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周铭远这么坏?!
“是你演技太差了。”周铭远直起身,拉开两人暧昧到极致的距离。
“瞎说,连陆导都说我演技好。”鄙视他可以,鄙视他的专业,不行。
“噢?”周铭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刚刚是故意演得那么差,故意引诱我……吻你?”
虽然明知道周铭远现在依然是在逗他,冯一诺听到“吻你”两个字,依然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因为,刚刚有那么一瞬,他确实是在期待周铭远吻下来的。
不过这种事他是不会承认的,所以只能死鸭子嘴硬地说了句“我没有”,然后拉过自己的被子蒙住脑袋,再附送一句:“我要睡了。”
周铭远居然没有再逗他,且十分老实地回到了自己那一半床的位置,盖上了冯一诺为他准备的另一床被子,并且关灯。
房间在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整个人埋在被窝里的冯一诺能感觉到周铭远在他身边躺下,能听到他逐渐平缓的呼吸,没有别的动作言语,甚至连一句“晚安”都没有,就这么直接睡了。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种种迹象标明,周铭远不可能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但不符合逻辑的事偏偏就发生了,周铭远不仅就这么睡了,而且看起来还很快就睡着了。
这下冯一诺开始郁闷不爽了。
这可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同床共枕啊,周铭远怎么能这么冷静这么淡定呢?
他一个人纠结了半天,紧张了半天,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
冯一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样。周铭远真要对他做点什么,他会往后缩。周铭远什么都不做,他又接受不了。
躺在身边的这个人,他们之间有过暧昧的纠缠,也有着法律意义上最亲密的关系,但冯一诺忽然没办法给他们的状态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朋友?情人?伴侣?合作对象?
好像都对,又好像都不对。
如果是朋友,他们却有过暧昧的一夜;如果是情人,他们却那么陌生;如果是伴侣,他们没有半点感情基础;如果是合作对象,周铭远又为什么会说他是他的“老婆”?
即使是正常的夫妻之间,这也是十分亲密的称呼吧。
不仅亲密,还带有宣示所有权的意思,表明这个人已经名花有主,其他人最好不要觊觎。
周铭远突然从几百公里外跑过来,对他说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蹭了一碗卖相不怎么样的鸡蛋番茄面,然后就……睡了。
这太荒谬了。
如果不是此刻他就躺在自己身边,冯一诺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他这段时间对周铭远的了解,一贯高冷又强硬的周老板绝不可能干出这种无聊且毫无意义的事。
他来这里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冯一诺暂时还猜不出来。
在确定他口中的“老婆”是自己后,他也想过周铭远是不是专程为他来的。但现在看起来,完全是想太多。
周铭远哪里有一星半点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
亏自己还因为他的突然到来而惊喜万分,欣喜若狂,激动得像个傻子。
冯一诺把脑袋从被子里拔出来,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他哪里是像个傻子,他根本就是个傻子。
他到现在连周铭远到底是干什么的都没有完全弄明白,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万一周铭远的隐藏身份真是个别有用心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连哭都来不及。
不过,哪有大坏蛋长这么帅的啊……
“你到底要不要睡觉?”
正当冯一诺天马行空发散思维发挥头脑风暴使劲胡思乱想的时候,周铭远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冯一诺差点吓得滚到床下去,条件反射转过头,看着黑暗中只能分辨出大致轮廓、根本看不清五官的周铭远,傻乎乎地问:“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是很想睡着。”周铭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奈,“但是有个人在我身边,一会儿翻身,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掀被子,我实在……”
“呃……”他翻身掀被子叹气的动静都很小的啊,还是吵到他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继续睡,我不吵你了!”
周铭远没说话,但冯一诺感觉到他朝自己靠了过来,下一刻,自己连人带被子被揽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说是被子,其实也就是薄薄的空调被,就周铭远的身材而言,搂住裹着被子的冯一诺简直不要太容易。
冯一诺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一僵,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但周铭远抵着他的耳廓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挣扎。
他说:“我们一起睡。”
不是不想挣扎,是无力再挣扎。
周铭远的声音很低,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朵上,顿时让冯一诺如同过电般惊起一阵颤栗,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下来。
天杀的!耳朵是他的敏感点!救命!
很明显周铭远从他的反应当中已经感觉到这一点,因为下一刻,他轻轻吻了一下冯一诺的耳垂——真的很轻很轻,轻得几乎让人怀疑那并不是一个吻,只是在黑暗中不小心碰到,但却依然让冯一诺有种想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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