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不错。”穆煦说,“你去吃饭吧,这里我接手。”他推开门,池君韬恍若未觉,胳膊肘放在桌面上,双目紧盯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饿了没?”穆煦问。
“我写完了。”池君韬说,“在看文献。”
“我看看。”穆煦将笔记本电脑放在红木桌上,坐到池君韬身旁,目光扫过窗台上沾着水珠的苜蓿草,说,“你给它浇水了?”
“它被晒得有点蔫。”池君韬说。
“它的生命力非常顽强。”穆煦说,他捏捏苜蓿的叶片,“你知道吗,它是一种牧草。”
“喂兔子的最优饲料。”池君韬说,“我知道,我查过了。”
“你倒是关注它。”穆煦说,他端起池君韬的电脑放进怀里,认真地查看超过五千字的开题报告。
池君韬没兴趣再看一遍自己写过的东西,他的目光从电脑上溜溜达达到穆煦的侧脸。穆煦有着一副温文尔雅的相貌,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嘴唇略薄,不妨碍整体的俊美,反倒平添两分疏离的淡泊。
或许是周围过分安静,池君韬头一回觉得心脏的泵血声聒噪吵闹,他放慢呼吸节奏,眨了眨眼睛,就连穆煦皮肤的纹理都映入眼中。
映入心里。
池君韬强行把视线转向电脑,却又被穆煦的手吸引,仿佛穆煦身上携带某种名叫“池君韬吸引器”的玩意儿,他的每一寸皮肤都能让池君韬走神。
“你这里的逻辑是不是有问题。”穆煦指向电脑屏幕,念出标红的一行字,“论点和论据不太契合。”
“啊,我想想。”池君韬迅速打消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念头,回答道。
“我先帮你标出来。”穆煦说。
“好。”池君韬说。
“帮我倒杯茶,加一勺奶和一勺糖。”穆煦说。
池君韬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拿到穆煦的杯子:“糖和奶在哪里?”
“茶壶下方的橱柜里。”穆煦说。他小小地舒了口气,池君韬凑他太近,他甚至感觉到池君韬的发梢拂过鼻尖的薰衣草味道,以及池君韬的注视。以前他没觉得被人盯着是件不舒服的事,池君韬看他的时候他无端感到汗毛直立,有种被狩猎的感觉。对于向来强势的穆煦来说,被狩猎并不舒适,他压抑着心中进攻的冲动,比如把池君韬的脑袋摁在键盘上。
“给你。”池君韬将茶杯放在穆煦面前。
“谢谢。”穆煦说,“看完了,我把我觉得逻辑不太对的地方标红。今天就到这里吧,晚上你想吃什么?”
“我们自己做饭怎么样?”池君韬问,“我发现我挺喜欢做饭的。”
“可以,不过冰箱里没有存货了。”穆煦抿一口茶水。
“那我们先去超市进货。”池君韬跃跃欲试。
穆煦扣上电脑,放在办公桌上:“电脑你带回去吗?”
“不带。”池君韬说。
“走吧。”穆煦站起身,走到衣架旁摘下外套。
池君韬问:“你一年四季都穿西装?”
“几乎。”穆煦说。
“夏天太热怎么办?”池君韬问。
“公司和车里都有空调。”穆煦说。
“可是外面没有空调。”池君韬说。
“那就不去外面。”穆煦说,他穿上外套走出办公室,“收起你多余的好奇心。”
“你说的,朋友的第一步是相互了解。”池君韬说。
穆煦边走边说:“我后悔了。”
“拒绝。”池君韬说。
第18章 Feeling good
装载螃蟹的玻璃水箱旁,池君韬双手举起,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偷偷瞄穆煦的脸色,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伸手擦溅到穆煦身上的水。
穆煦绷着脸不说话,任池君韬将他的名贵西装擦得一团糟。
“其实这件事……”池君韬开个头,被穆煦瞪了一眼,悻悻地说,“好吧怪我。”
“嗯。”穆煦从鼻腔挤出一个单音节,他吸了吸鼻子,受不了螃蟹的腥气后退一步,说,“不管怎么样,你今晚必须做一锅螃蟹,赔偿我的衣服。”
“……我不会。”后面两个字池君韬声音越压越低,他感到窘迫,“我可以帮你洗衣服。”
“这套必须干洗。”穆煦说,“你可以学。”他看向玻璃水箱,“四只螃蟹,回去做肉蟹煲。”
池君韬朝工作人员招手,交代道:“要四只最大的。”说罢他站到穆煦身旁,小声说,“至少有你的一半责任吧。”
穆煦想了想:“百分之三十。”
“那你洗一只,我洗三只,怎么样?”池君韬讨价还价。
“不可能。”穆煦说。
池君韬瞪眼:“你讲道理吗?”
“不讲。”穆煦说。
霸道总裁从不讲道理。
寄人篱下的豪门大少不得不讲道理。
拨动时间线,回到事情发生前,穆煦和池君韬踏进一家寻常的超市。生活经验匮乏的池君韬和穆煦面面相觑,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争论,俩人选定了看上去处理流程简单易上手的生鲜区挑选食材。
面对一缸张牙舞爪的螃蟹,穆煦问池君韬,敢不敢下手抓螃蟹且不被夹伤,池君韬说敢。一道莫名其妙的命题和两撮该死的胜负欲促成了赌约,谁徒手抓住螃蟹晚饭谁掌勺。
穆煦趁螃蟹不注意从尾部捏住它,举起螃蟹得意洋洋地看向池君韬,露出一排整齐的闪亮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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