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可否明说,【做人留一线】究竟是什么意思?”穆煦说,他以为周忠路的意思是不要对池家赶尽杀绝,他本就没打算搞垮池家,他只想要搞垮池琰。被短信一牵引,他想着既然周忠路对他不放心,他便做点事情让周忠路放下戒备。池君韬是池琰的孙子,穆煦和池君韬没仇没怨,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将池君韬接回家替他遮风挡雨个一年时间,让周忠路看到他的诚意。
可现在听周忠路说的话,好像不是他理解的意思。
“我是让你不要欺负未出校门的学生。”周忠路说,“谁知道你不吭不响把小孩接进门了。”周忠路放弃跟穆煦装深沉,他本身也不是说话绕弯的性格,颇喜欢穆煦这样直来直去地提问。
“……”穆煦沉默片刻,说,“下次直接让孟秘书给我打个电话可以吗?”
周忠路笑了笑,说:“这个要求我会传达给他。”
穆煦收起笔记本电脑,周忠路问:“你和池家小孩儿聊得来吗?那孩子脾气不太好。”
“性格挺好的,能屈能伸。”穆煦说。
“?”周忠路思考一会儿,不太能理解海归的脑回路,他交代道,“既然接回去了,就好好教,上点儿心。”
“知道了,谢谢周总教导。”穆煦说。
第10章 梳理羽毛
结束和周忠路的会谈,眼见挂钟时针临近六点,穆煦愉快地做了下班的决定,坐进汽车后排座位,对司机说:“杨哥,回书香园。”
“穆总今晚不加班?”杨炳问。
“晚上有个局。”穆煦说,“我回去准备一下,你在楼下等我。”
“好的。”杨炳发动汽车,打方向盘拐出政府大院,汇入车流。
穆煦将车窗摇到一半,露出半张脸,他喜欢黄昏的北京,暖黄色的霞光为整座城市增添了几分亲和。汽车行驶在高架桥,穆煦俯视桥下繁华的商业区,霓虹灯一片片亮起来,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热闹非凡。
晚风拂过穆煦额角的碎发,他眯起眼睛,感到一丝舒适的困倦。他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后仰身体倚着靠背,放松身心,双目半阖,思维放空,想象自己是一只滑翔的鸟,风托起他展开的翅膀,在湖蓝和赤红晕染的天际划过一道弧线。
“叮咚咚。”
铃声响起,穆煦闭着眼睛接起手机:“你好?”
“穆煦。”池君韬的声音响起,“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穆煦的声调拖得悠长,尾音上扬,柔得没边。
池君韬停顿一下,摁住自己骤然紊乱的思绪,说:“我准备做饭。”
“别麻烦了。”穆煦睁开眼睛,语速恢复正常,“晚上我们出去吃。”
“去哪吃?”池君韬问。
“一会儿我到家,见面聊。”穆煦说。
“好吧。”池君韬遗憾地看了眼案板上的西红柿和青椒,走出厨房。
挂断电话,穆煦继续闭目养神。
约半个小时后,红旗车停在书香园七栋三单元门口,穆煦推门下车,上楼开门,池君韬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
“去学校怎么样?”穆煦问,他弯腰换上拖鞋。
“给导师看了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池君韬说,“以及交学费。”
“交学费?”穆煦这才想起这茬,他问,“学费我单独转给你,不占用你的生活费。”
“没有多少钱。”池君韬说,“我不能一直拿你的钱。”
“不是一直,是未来一年。”穆煦说,“你毕业后记得还我。”
“……哦。”池君韬说,“好。”
“跟我去换衣服。”穆煦指了指主卧,“你去挑一套西装。”
“去哪吃饭,还要穿西装?”池君韬问。
“一个比较正式的晚宴,带你认识些人。”穆煦说。
池君韬皱眉:“认识人干什么?”
“你以为你生命的任何一个转折点,都有我这样的人收留你?”穆煦说,“独狼成不了大事,你需要认识更多有用的人。”
池君韬有傲气,却不傻,他点头说:“谢谢你。”
穆煦领着池君韬进入主卧,再次打开衣橱,一整排的斯宾塞高定西装,春秋冬夏四个季节的款式一应俱全。穆煦向前一步,贴近池君韬,两人几乎鼻尖碰鼻尖,池君韬不明所以,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穆煦。
穆煦抬手量了量双方的身高和肩宽、腰胯和腿长,说:“咱俩身材差不多,你穿我的衣服应该没问题。”
“嗯、哦。”池君韬不知道自己心慌什么,他站得笔直,穆煦耸肩,后退一步,从一排深色西装中挑出一套灰色的休闲款式:“给,你试一下。”
池君韬换上西装,抻平胳膊站在穆煦面前,问:“怎么样?”
穆煦皱眉,看了一会儿,说:“你不适合休闲款。”
“为什么?”池君韬问。
“像个斯文败类。”穆煦说。
“……”池君韬忍不住小声反驳,“你穿标准款西装也像斯文败类。”
“你说什么?”穆煦微笑。
池君韬识趣地闭嘴,并抬手虚虚的在嘴巴上拉上拉链。
穆煦找了套深灰色正装,搭配蓝条纹领带和深灰色马甲,递给池君韬:“试试这套。”
池君韬换上后,穆煦盯着池君韬随手打的领结,盯得池君韬不得不开口询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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