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抑郁着,手机忽然来了电话。
陆老师。
陆老师!
他腾一下坐了起来,肚子哎呦一下,又腾地倒了回去。
少气无力中,慌忙接起来。
“陆老师……”他喊了声。
“嗯。”陆南川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着很大的风在呼呼吹,“又吃什么了?”顿了顿,“麻小?”
顾玉琢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承认道:“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周县美食。”
“挺勇敢啊,一次一次拿小命做试验,真了不起。”陆南川说,“在家还是在医院呢?”
“在家,”顾玉琢道,“躺尸。”
陆南川说:“地址发我。”
顾玉琢愣了:“啊?”
“地址。”那边车门咚地一声,紧接着风声消失了,“我明儿就得回组里,就这今天一晚上,去看看你。”
这可太斯巴达了。
顾玉琢看眼狗窝一样的窝,感觉社死又在来的路上了。
算了,做人么,坦然一些,就会快乐一些。
乱就乱吧,陆老师也不是什么整齐人。
这么想着,他挣扎一下之后立马就放弃了,平躺回沙发上,等着陆南川。
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门铃响了。
头昏脑涨去开了楼下门禁,又把大门敞开,等着陆南川上来。
没两分钟,半个多月没见的陆老师裹着一身深冬的寒气到了面前。
顾玉琢眨眨眼,反应有些迟钝地说:“陆老师,你怎么没穿羽绒啊。”
大冷天的,一件羊绒大衣能顶个屁用。
“忘带了,明天你匀我一件。”边说,边在玄关把拖鞋换了,熟练得仿佛到了自己的地盘。
顾玉琢跟在他后面,直视着他后脑勺,想起许尧臣说的人群里找后脑勺那事儿。
——看这圆润的弧度,那势必能一眼找着啊,不费吹灰之力。
这么一想,下午才叉着腰着要翻篇的豪言壮语顿时喂狗。
翻什么篇,翻篇。
翻不了。
死磕吧。
陆南川打包了清粥小菜,可惜顾玉琢什么也咽不下去,只能喝着白水坐沙发上看陆南川一口一口挺斯文地喝粥。
那么一点东西,陆南川吃了半小时,吃完之后把餐盒一收,挨着黑崽在沙发上坐下了。
黑崽抱个靠垫,看上去挺萎靡。
陆南川问他还疼不疼,发不发烧,他说不疼也不烧,就是没劲。然后陆南川就看看他,说那行,既然你不难受了,那我们说点别的事。
于是他问:“杀青之后一次电话也没打过来,怎么,躲着我?”
“啊……”黑崽保持着僵硬而萎靡的姿势,迟钝的大脑被迫转了会儿,结果白转,没答案。
过了那么一会儿,陆南川非常轻松地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我喜欢男人吗?”
顾玉琢眼眶都撑开了一圈,嘴半张着,舌头藏在后面,不肯发挥作用。
“你亲完就跑这种行为,对我来说等于占了便宜又不想负责,很渣。”陆南川的手臂自然地搭在沙发背上,那股辛辣的玫瑰香开始往顾玉琢鼻子里钻,迷惑人似的,让他禁不住又嗅了嗅。
“我等了你半个月给我一个解释,却什么都没等来。”陆南川又近了几分,神色很有些委屈,“能给我个说法么……别让我这么伤心了。”
我是个渣男。
黑崽想。
我怎么会是个渣男?
的确,亲完就跑这种行为非常恶劣,等同于流氓。
可是……
“什么说法?”顾玉琢真诚发问。
然后,接下来,他就发现陆南川的眼眶红了。
立马就给吓结巴了:“陆陆、陆老师,我、我没明白呐,你是不是叫我给你道歉?还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
陆南川垂了下眼,很快地手托住了他下巴颏,虚虚地,扣着,说:“哦,原来你是想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是,我不是,我……”顾玉琢认真地跟他对视,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现在里面盛着隐约的亮,大概是没涌出来的泪。
心尖上有块儿怕疼的软肉突然让什么给揪了一下,滋啦啦地疼起来。
“我可能是喜欢你,陆老师。”他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可思议,愣在沙发的角落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扣着下巴的手猛地一用力,没等他痛呼出声,那一丁点的不适就被淹没在了柔软的嘴唇间。
黑崽没跟人正经接过吻,演戏时候都是点到即止,真正动情的亲吻是什么样的,他从不知道。
那是一种挺新奇的体验。
嘴唇被人触碰,又湿又热,带着一点玫瑰香。舌尖触碰到唇缝时,他有些瑟缩和颤抖,却又舍不得躲开。
呼吸开始变得很混乱,甚至缺氧。
陆南川的吻和他给人的初印象一样,不急躁,和风细雨,可藏在表象下的攻击性又时不时露头,要把每一处都占领,染上他的气息。
……
顾玉琢仰靠在沙发上,肚子上还压着一只软垫。
他大口地攫取氧气,脸闷得通红,手还紧紧地攥着垫子。
陆南川单膝跪在沙发上,一手撑在他脑后,自上而下地看着他,问:“这次要负责吗?”
“负。”顾玉琢喘匀气,知道该怎么发言了,他说,“可是要负的话……那我好像得是你男朋友了,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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