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平时五分钟就能洗完的人,今天时间长了快一倍都还没出来。他把钥匙随手一丢,转手拿起手机翻起了苦岩寺APP里的几位神明。
他记得,当时进门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火神。不过右手拿地不是长刀,而是一块与神像颜色相同的玉如意,穿的衣服跟姿态也与梦境里的完全不同。
他把APP里的火神视频点开反复观看,说起来这视频当时还是他拿手机拍的,要多随意就有多随意。
不过梦到底就只是梦,还是不能与现实相提并论,说不定是白天他看过洛川拆阴司时的造型,所以做梦就梦到了这副模样也不一定。不是有句话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他用手机点了两份外卖,如此一来差不多过了有半个钟头,而洛川依旧没有从浴室里出来。就算是解决生理需求那也够久了,难不成这人天赋异禀,时常非常人所及?
他起身靠在卫生间门上,而后抬手敲了两下,说道:“还没好啊?要不要我把那只踢爆的娃娃缝两针借你用用?”浴室里没有应声,“洛川?洛哥?师傅?你没事吧?”
门后总算传来了动静,不过是将那洗澡水放得更大了些。洛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像是极限运动后累得虚脱的模样。
“你说什么?”水声太大,林景墨没听清。
随后他靠着的门被撞了一下,洛川贴着门背无力道:“别开门……”
林景墨愣了片刻,随后转着门上的把手去推。这声音,怕不是出什么事了。把手内侧被洛川按着试图阻止,不过现下这人没什么力气,三两下就被他推开了。
洛川浑身湿透的向他的方向倒来,他双臂一展把人接住。浴室的地面有许多黑色的东西,辨不清是什么。洛川的身上有不少皲裂的伤口,皮肤也烫热得厉害,水渍触及还会冒出一阵白烟。
他赶紧把人放回沙发,虽说不应该吧,可他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往下瞥了眼。这倒也不能怪他,什么也没穿想看不到都难。他赶紧拿了条浴巾帮洛川盖上,要不然在多看两眼,他会觉得自己那身男儿气概白长了。
“吃激素长大的吧。”他喃喃道。
洛川喘着气,脸颊通红,一头长发耷拉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这人怎么了。胸口手背以及脸颊,都有不少裂开的伤口,皮开肉绽,内里呈现着犹如岩浆一样的色泽。碰了水,流出来的便成了浴室里看到的黑色。
他随手碰了碰,闻到的是一股血腥气。居然是血!放眼望去,这些伤口几乎遍布全身,先前在阴司打的时候也没见什么东西伤他。
洛川伸手拽着他胳膊,双目迷离憔悴,嘴里嚷道:“水……”
“哦哦,马上来。”
林景墨把冰箱里放冰块的整个抽屉都拉了出来,也没用毛巾,直接把冰块往人身上贴。冰块碰到伤口冒起了白烟,融化的水渍顺着洛川的身体往下滴落。
还真是像极了用水扑火的场景,他陡然想起了梦境里的那个火神庙。洛川每回用神力时,好像也都是火。
他试探着问道:“洛川,有件事我想问你。”手里的冰块化没了,他又从抽屉里抓了两把贴上。“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就是个噩梦。梦里,我看见你……”
洛川抬着头,喉结滑动,好像在听他说话,又好像烧得有些糊涂。
“哎,算了。”林景墨摆摆手,一个梦而已。
洛川在沙发上蜷缩着,那些伤口疼得他厉害。他一把拽住林景墨的手,嘴里说起了胡话。
“别走……为师信你,别走……”
林景墨抓了把头发,拿过一块冰块塞进了洛川嘴里。“没走,我在呢。”
手机响了一阵,是景年发来的消息。他单手点开翻看,是代替玄光来问他东西送到没。他尴尬地回了一条,说洛川中途发烧先回来,晚点一定送到。
打完短信,他拍了拍洛川的手。这人的伤势这么特别,送医院估计得被抓起来研究。可他也不是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你还好吧?要不,实在不行就送你去医院?”
洛川摇头:“过一会儿就好……”
“……行吧。那我去送个快递,很快回来。”他把被洛川拽着的手抽了出来,换了套衣服便拿了两只快递盒出门了。
门被关上的片刻,洛川冲着那模糊的身影唤道:“……渡玄……”
路还是那条路,公寓也还是先前起火的地点,只是再次光顾,面前的老旧宿舍已然变成了一片装修豪华的富人小区。手里的地址与小区门口的名字一样,海澜公寓。
小区门口也不是什么无人小巷,而是一片宽阔的公园,用鹅卵石铺的路面上还有不少吃了晚饭出来散步的人。
他跟门卫说了来意便给收件人打了通电话,不过接电话的是打扫卫生的保姆而不是彤雅。毕竟是大明星,平时行踪都得保密,收快递的事确实也用不着本人来接。
他原想着把快递放在门卫这儿便走,不想那通话的保姆却让他把东西送进去。
在进去公寓前,他还是忍不住地冲那保安问道:“以前这里是不是一片旧宿舍?就是给工厂工人住的那种。”
保安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刚来的,不是很清楚。”
“谢谢。”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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