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叶好一懵:“什么十八宝?”
叶女士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捂住嘴巴:“没什么!”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神态实在是过于明显了,但小虞没找到证据,只是狐疑地瞅了她好几眼,最后作罢,两人一起有惊无险地坐车回了家。
不过,也是因为向空山这类似大义灭亲的举动,当晚虞家的餐桌上就只出现了苦瓜一道菜,绿油油的,叶欣美其名曰让虞叶好忆苦思甜,等他满怀绝望地吃完了饭之后,终于彻底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回了房间,看见向空山给他发消息,还好不乐意:[都赖你,谁让你告状的,我嘴巴好疼!]
向空山也不生气,坐在自家沙发上给他拨了个电话,电话一通还在那儿笑,笑得旁边向清竹一身都是鸡皮疙瘩:“咱妈怎么说的?”
“咱妈说我们老虞家可不能便宜了告状精!”
这点轻飘飘的威胁现在小山哥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了,他“哦”了一声,虞叶好更生气了,在床上滚来滚去地喊:“向空山,我晚饭都吃的苦瓜!苦瓜,我讨厌苦瓜!”
他咂摸了一下嘴里的味道:“比我的命还要苦!”
向空山又在笑了,这回旁边的向清竹离他八丈远,感觉自己马上能把晚饭吐出来,只听她哥恶心巴拉地对着听筒道:“……那怎么办,我倒是想带你吃——”
“珍珠奶茶芋泥蛋糕草莓乳酪芝士啵啵巧克力脆皮雪糕奥利奥风味炒酸奶,”向空山一口气报好长一段,连个磕巴都不打,“可是不行,你坏牙了。”
虞叶好:“……”
他啪地把电话给挂了,决定今晚都再也不跟这个王八蛋说一句话。
向空山又打,他再挂;向空山不打了,改发消息:[行了,不逗你,明天老师叫我回校拿寒假作业,你来不来?]
虞叶好卷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个香甜可口的寿司卷,他缩在里面,伸着指头戳啊戳:[不来。]
其实杨苑杰早几天前就说让他去拿作业,可是他为什么要答应向空山,他还在生气呢!
[真的不来?]向空山又问,[那好吧。]
小虞眼睛猛地睁大了:听听,听听这人说的是什么话!他说不来,就真的不问了吗?
寿司卷生气了,把自己瘫成了一扇失去梦想的卷饼,狠狠戳手机屏幕:[什么意思,我还非要来不可呢!]
那边好像就在等这句话似的,立刻回复道:[好的。]
还没等虞叶好反应自己被骗了,又立刻发语音过来,低声地说:“好好,我想你了。”
谈起恋爱来的大学霸也斤斤计较:“我今天和你在一起八个小时,可是我有三个小时都在睡觉,浪费了好多时间,寒假已经没有很久了。”
好好总是心软,估计老了也会被骗去听讲座领鸡蛋,就像此时。
他握着手机想:可是向空山还在生病耶。
自己和病号置什么气呢,况且对方也是真为了自己好。
于是他小小声地说:“山哥,我也想你,我明天会来的,每天都来。”
他们会吵架,总斗嘴,可是虞叶好也从没有忘记,他要和向空山明天见。还要把明天见变成每天见,把遥不可及的未来也变成触手可及的一句明天。
世界上没有比虞叶好更傻、更讨人喜欢的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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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在学校门口碰头,先去实验取了向空山的作业,又一起进了一中,去找恰好在今天值班的杨苑杰。
几周没见,杨老师的头发好像又稀疏了不少,下巴上还胡子拉碴,看着十分颓丧,见到虞叶好两人,也只是强打起精神朝他们笑了一下,然后随意地一指:“寒假作业都在那里,卷子比较主要,那个《寒假乐园》爱做不做吧,无所谓,我们都收了卖废品。”
虞叶好:“……”
他应了声好,看出杨苑杰不在状态,拿上东西就准备走,将将要踏出门去之时,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老师,我听说蔺妍要——”
听见这名字的杨苑杰一愣,抬头看他,然后苦笑道:“你听说了啊。”
虞叶好抿了抿嘴唇:“我跟蔺妍关系挺好的,也听说了她家里的事情,您可以告诉我她现在的情况吗?”
“她是个好孩子,”杨苑杰看着他摇头,“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正如同当时蔺妍毅然决然地从重点班转去普通班,这个小姑娘的决心比任何人都要大,以至于当时围观的虞叶好和杨苑杰没能做些什么,现在也依然做不了,两人无法阻止她跌落,因为那说到底,并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事情。
“她妈妈自从离婚了之后,精神就一直不太好,有时候会怪她只是个姑娘。”杨苑杰很慢很慢地说,“她家里开着个铺子,老一辈的都不管,没人帮忙,就只能她自己做;就算这样,她妈妈还是对她动手了很多次。”
“我跟她说,读书才有出路,”杨苑杰看着十分难过,“可是她跟我说,要是连温饱都做不到,连容身之处都需要别人施舍才会有,那她在看见出路之前,也许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虞叶好沉默了很久,抬起脸时眼睛有点红,他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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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事,虞叶好接下来的一路都显得恹恹的,向空山有意让他开心一些,就带着他拐进了假期里空荡荡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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