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戚,戚放了。”江安遇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回来了?”裴应声问,“我跟导演请了假,明天飞汴城,《松月》取景。”
这样的解释对于裴应声来说,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他特意为江安遇请了假。
这实在是件稀奇事。
江安遇有些为难,低头看了眼手表,又抬头看了眼秦墨,对方冲他比了个‘二’,也就是说,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回去。
听筒里传来猫一样的呼吸声,“对不起,小叔,今天是,秦...”
裴应声‘嗯’一声,尾音低低的,他指尖落在财经杂志上,神色里闪过一抹阴晦,截断了江安遇的话,不过听起来却依旧温柔。
“阿遇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事情,是小叔考虑不周,耽误你时间了。”
“不是...”
裴应声敛眸,不辨喜怒,“那就祝阿遇,玩的开心?”
“不,不是...玩,小叔”江安遇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躁,磕磕绊绊地。
他不是出去玩的。
不等江安遇解释,裴应声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回应他的,只有阵阵风声。
江安遇动作迟缓地收了手机,冷风顺着车窗吹进来,他眼眶有些泛红,这次裴应声是真的生气了,以后再也不会向导演组请假回来看他了。
看着那通被挂掉的通话,江安遇吸了吸鼻子,半张脸藏在围巾里面。他摁亮手机,给裴应声发了条微信。
“裴应声?”秦墨打着方向盘,没等到江安遇的回答,瞥了眼江安遇的手机,匆忙间只看见了‘裴小叔’三个字,神色冷了些,“他说话重,做人做事不着调,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的抚养权给他。”
“不。”江安遇抬头,带着些执拗,“小叔,很好。”
“是我,没,没说清楚。”
江安遇突如其来地辩驳,让秦墨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一直很乖巧,很少有因为什么事情和他争的面红耳赤。
...
【阿遇:小叔,今天是秦阿姨的忌日,我和师兄去看看她,不是要出去玩的。】
【阿遇:阿遇不说谎,也不骗小叔。】
【阿遇:小叔,你生气了吗?】
肖凌把这几条消息转述给裴应声看的时候,他也只是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说了句知道,和刚才暴怒的他仿佛判若两人。
肖凌见状,也没有多插嘴。他太了解裴应声了,他一向是个做事效率要求很高的人,很多事情他只看结果。如果不能来,那多余的解释他也不想听。
The best punishment is to let the little villain worry about gain and loss。
(最好的惩罚,就是让这小坏蛋患得患失。)
裴应声提笔落了这么一行字在手上的财经杂志上。
杂志封面上的男人是美国证券行业的新起之秀,封面的底部黑底烫金地写着:
Mr. Xue。
男人坐在软皮沙发上,双手交叠搭在腹前,袖口处微微露出银色腕表的一截,他眉眼温和看着镜头,仿佛他天生就是这样的好脾气,举手投足之间,有几分裴应声的气质。
肖凌默默把丢在地上的手办捡起来,拍了拍,随手放进了副驾的储物盒里,一抬头,就看着裴应声盯着财经杂志上的男人,默不作声,但神色总归有些不同。
说实话,肖凌一直觉得,裴应声这样眼界高的人,即便是喜欢男人,也不会看上江安遇这种稚气未脱的小朋友。
至少也应该是像薛颂风这样的,能力和手段,都能与他并肩的人。
就像谁也不知道身为裴应声前经纪人的薛颂风为什么选择在裴应声风头最盛的时候选择与他解约,独自一人远赴他国。
肖凌想起上次在京艺遛江安遇的事,就裴应声这态度,难怪薛颂风要走。
氛围正冷着,手机响了。
“裴哥,”肖凌看了眼手机号,神色有些为难,“是《松月》那边的剧组,我估摸着啊,又是给剧组那小新人说情的。”
裴应声颔首,示意他接听。
“裴老弟啊,”听筒里传来导演兰正的声音,“是这样的,咱们组的新人啊不懂事,这不我一从巴黎研讨回来,就想着带他给你赔个罪,您看‘韵典’怎么样,我在那啊,攒了个局,您给个面子,权当是我给您配个不是了。”
韵典?这可不是个好地方。
裴应声平时倒是不怎么去这些个声色场所,倒不是怕被拍,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在裴应声这里,都不算事。
不过他在那抓戚放倒是抓的挺勤快。
肖凌原以为裴应声这次也不会去,不曾想他却点了点头,肖凌立马附和着应了声,和那边确定了时间地点,这才挂了电话。
“裴哥,这次咱真的要去啊?”肖凌问。
“兰正都想保的人,你不好奇他背后到底是哪只狗在撑腰?”裴应声懒散抬眸,瞥他一眼。
肖凌一挠头,连兰正这种老古板也换不掉的人,确实少见。那资方一口气投了三个亿进来,神神秘秘的,从来不在剧组出现,就连导演兰正,也只是跟他通过电话。
要说以前,裴应声对他确实没什么兴趣,不过这次敢把局设在‘韵典’,又苦口婆心地把他折腾过去,针对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是这个意思,这次是我疏忽了,裴哥您放心,我让手底下的人查一查那个新人,”不过肖凌想表达的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大风大浪也见的多了,“裴哥,就是万一被拍了...倒也不是怕被拍,就是小遇那块不好解释啊,上次艾朦捆绑你的绯闻,虽然澄清了,我看小遇嘴上不说,心里不好受呢,毕竟这种地方鸡鸭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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