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景昀相信,谢芒的侄子,绝不会是彻头彻尾的恶人。
老板娘经过短暂的呆愣,被很快反应过来的路忆山给一把拉走了。老板娘的最后一眼,留给了路苗奋战的背影。他们没有什么深情的离别感言,因为来不及,每一点时间都是路苗用命换来的,她不能浪费。
但是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一眼,就是永别。
源源不断如潮水一般的黑衣人,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路苗的杀手生涯经历过许多惊险场景,但是这一次,是她唯一的一次没有半分把握。
她在训练营的时候就被教导,杀手不仅会杀人,还要会预判自己在任务中死亡的可能性。
而这一次,她从开始就预料到自己会死。
但当尖刀即将刺入自己胸膛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渗入骨髓。
她想要往后看一眼,看一看那个红衣的小omega到底有没有跑出去,看一眼她的小omega会不会安全。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尖刀刺入血肉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疼,疼得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身体重重地坠在地上,血液流失的速度在逐渐加快,四肢慢慢地冰冷。景昀沙哑的嘶吼回荡在她耳边,她看到一个黑衣人的趁机溜到了景昀的身后,她多么想提醒他一句,提醒他有危险。
但是她却连发声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景昀的身体晃了晃,带血的刀刃从他的背后穿透,尖端从胸口冒出来。血液喷溅在了路苗的脸上,她的眼前开始模糊,耳边一切的动静都不自觉地带上了逐渐加重的鸣音。
最终,一切恢复寂静。
她心里的活动却永远都停留在了那一刻——
她的小omega,到底有没有跑出去。
景昀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目光聚焦在了破旧的房顶上,身后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很快染红了地面。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
疼,但是更多的是冷。
阿芒,你那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他们不是故事的主角,没有打不死的血条,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孤零零的两具尸体。
甚至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都藏在了心底,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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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两头跑,”老板娘小小的个子,即使是害怕得发抖,她还是让自己拼命保持冷静,因为她现在不是自己,她身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孩子需要保护,酒馆里还有两个人需要她来救,“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尽管去跑!”
老板娘准备跳窗,路忆山则从后门出去,他刚出去就对上几个黑衣人守在窗户下面,就等着里面的人跳出来。路忆山知道老板娘要是此时出来必然躲不掉,他狠了狠心,直接从手边拿着酒坛子砸了过去。
酒坛惊动了他们,黑衣人放弃了狩猎目标朝他追过来,老板娘安全逃脱,而他则被按在地上绑起来扔进了车里。
车上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像是特地彰显自己的领导地位似的,穿着一身银色的西装,带着一只骚气的耳钉,长得一脸贼眉鼠眼的模样。见到手下抬上来一个看着才分化的男孩,嫌弃地用脚踢了一下。
“就逮来这一个?”
那手下毕恭毕敬地回道:“一个跑了,两个死了,就剩这一个。”
死了?
路苗和景昀死了?
路忆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嘶吼着想要从地上起来,被耳钉男一脚给踹在一口,脑袋撞在车身上,旁边的手下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把他绑起来,塞住了嘴。
他在地上死命地挣扎,却没有任何用处,他被狠狠地踩在脚下。小小的男孩第一次经历生死离别,他怎么都不信半小时前还在和他说笑,指导他连吉他的朋友,在现在却变成了两具毫无温度的尸体。
眼泪和鼻涕,混着地上的泥土流下,蹭在脸上地上。
少年原本帅气俊美的脸被污垢染着狼狈不堪,但他却顾不上任何,挣扎的力气渐渐削弱,最终化为无声的泪水,流了满脸。
耳钉男嫌弃地把他踢开,少年像是个球一样翻了个滚,撞到了车上:“那个跑了的,知道往哪跑了吗?”
一旁的手下急忙汇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我听说……好像是去找谢廷醉了。”
“找谢廷醉?”耳钉男摸索着下巴,思索道,“他们什么时候攀上了谢廷醉?”
“一开始在外面守着的那几个保镖,我看好像并不像是一般人,我从他们身上翻出来了手机,”说着手下人把手机包着手帕递了上去,“这好像是谢廷醉训练营特制的手机。”
“也就是说他们是谢廷醉派来的人……”耳钉男拿着手机看了看,随手扔在地上,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你知道谢廷醉的私人别墅在哪么?”
手下人拿出来平板,翻了两下:“他的房产很多,但是经常去的,是在郊区的一栋别墅。”
耳钉男嘴角的笑咧得更大,挥了挥手:“我就说季遥川这小东西怎么失踪了,原来是被谢廷醉藏起来了……别去找那个跑了的了,把所有兄弟都叫上。”
“去抓季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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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遥川一夜没睡好,不仅是因为谢廷醉半夜来骚扰,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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