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店里的人不多,老板娘得空亲手调酒,递过来一杯,“这小子前两天分化了,alpha。”
“嚯,”路苗见小男孩忍不住翘起来的得意的小辫子,毫不留情地泼下来一盆冷水,“就这小身板,有几个omega能看得上你——哎呦!”
老板娘毫不客气地踹了她一脚:“滚滚滚,我们小山还会长呢,净说些不中听的话。”
路苗见小山的面色不对劲,那张已经初具几分帅气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抹上了一层失落,她讪讪地缩了缩脑袋,急忙找补:“没事儿,你还在发育中,多喝点牛奶,说不准过几年就长了呢。”
小男孩的失落饶是路苗再怎么找补也找补不回来,他叹了口气,一个人也不说话地窝到了角落里的沙发上。
他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把自己悬在空中够不着地的双腿,脑海里不时地又冒出来路苗的那句“有几个omega能看得上你”,心里的难受更多了一层。
他歪倒在靠背上,目光顺着窗户往外看,那辆机车还停在原地,而开着他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少年的心事在这一刻开始无限放大,在心里憋闷的情愫催化下,他心底的自卑感更多了几层。
青涩的感情在那个黑夜里扎下了根,逐渐开始发芽繁茂,那个漂亮得不像是存于人间的omega,已经在少年的心里默默枝繁叶茂。
他没想过被别的omega看上,他唯一想的,就是能让自己配得上那个让他一眼难忘的omega。
几个人都围在吧台前,路苗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在角落里忧郁的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说话是不是太重了?”
老板娘扫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道:“他这么大的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以后说话注意点。”
路苗讪讪地吐了吐舌头。
“对了,”老板娘突然想起来,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个叫季遥川omega,你准备怎么办?”
老板娘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路苗差点招架不住,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连对方脸上细腻的毛孔都能看清楚。老板娘脸上的妆容精致,眉眼间染了妩媚之色,艳丽的红唇就悄然在跟前。
路苗不受控地咽了口水,脸一红,往后退了退。
“啊……那个……”路苗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子,“依照他的性子,他下次还会再来。这孩子人并不坏,只是因为谢廷醉而走歪了路。所以我不想让他再错下去。“
路苗喝了口酒,沉吟半晌,对上景韵:“所以……拜托你了。”
“这件事能不能成功的并不在于我,而是他自己。”景韵伸了个懒腰,老骨头卡巴作响。
“他迷恋得太深了。”路苗叹了口气。
谢廷醉就像是毒,季遥川就是那病入膏肓的瘾君子,贪恋地迷醉在毒织出来那迷醉的网里,无法自拔。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他知道谢廷醉利用他的目的?”
路苗摇了摇头,头垂了下去,瘦薄的脊背弓起来一个卑微的弧度,她怕,怕季遥川会怪他,毕竟当初促成这件事,也有她的一部分。
景韵手里还在随意晃荡的杯子忽然停下来,杯中的酒因为惯性还在摇晃,映着路苗的脸,斑驳变幻。
“他对你这么重要?”
路苗喝了点酒,现在酒精有些上脑,她托着下巴半趴在吧台上,思想开始联翩:“其实也挺奇妙,我当初刚到谢廷醉手下的时候,整个人又狂又傲气,仗着自己考核门门顶尖,看不起任何人,当初的我也是怀着很大的野心,想要有一天站在最顶尖的位置。直到……季遥川出现。”
“当初把他分给我的时候,我是很嫌弃的,觉得这么一个没用的蠢蛋跟在我身后就是拖累,就算是个漂亮的蠢蛋也没用。我没给过他好脸色,刻意给他加训,半夜把他关在宿舍外面……多过分的事儿我都干过,但是他从没说过我任何不好,天天跟在后面,怯生生地叫姐姐。有一天我把他关在外面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他在门口冻了一夜,嘴唇都冻得发紫了,还笑着叫了声姐姐。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心软了。”
“这小东西还真是会看脸色,觉得我没那么冷漠了,就开始大胆地跟着我,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就像是养了个弟弟。”
“所以……”路苗突然端正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对景韵道,“小川他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把他从谢廷醉身边带出来,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一定要……哎呀!”
一个红手帕砸过来,正正好好地砸在路苗的脸上,把还在煽情的路苗给砸醒了一半。老板娘扔手帕的手还未收回,扬着眉,一双眼睛瞪大了盯着她:“好好的不好么,非要讲死这种话?”
“我天天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万一……”
“别在我这提这种晦气的词儿,万一万一,再提“万一”俩字就给我卷东西滚蛋!”老板娘眉一横,气得连仪态都顾不得了,甩手就走人,门被关得“啪”一声响,震得还在喝酒的景韵一哆嗦。
“干嘛啊这。”
景韵心疼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正想对路苗说话,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再一转头,发现老板娘的身形在后台一闪而没,紧跟着就是路苗卑微又可怜兮兮的背影。
“嚯,”景韵无语地一翻白眼,“我话还没说完呢,不礼貌的小崽子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