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中的贺君就是这么觉得。
他在新一天出门,左手拿一瓶水,右手拿一个仪器,去下田测试稻叶含氮量。
“我不太清楚怎么种田,以前对肥料的认知就是书本上那些。”贺君和镜头外的观众讲解,“粪便之类发酵过后,农民挑担子拉去施肥。”
到现在这样的天然肥料依旧很吃香。
“现在科技化的施肥,就是我手里这种稻叶测氮仪。在叶子上夹一下。”贺君拿一个灰色手掌长的夹板器具在叶子上夹下,“登记上面的数值,当场就知道差不差肥料,要施肥多少。”
检测出来,后续能精准施肥,减少肥料使用量。
正说着,一台无人机在贺君头顶上兜悠了一圈。
贺君抬起头看向无人机,意识到估计是童文乐,私下找起了人。果不其然,在大约百米开外,童文乐在那儿愉快晃手。
“无人机现在也能做到这种。集体检测,然后集体精准施肥。大范围需要施肥的情况下,用无人机会比这样手测更省力。”
贺君说完这个,揣着水和仪器回头去找童文乐。
童文乐从晃手变成挥舞手,一副相当夸张的亢奋样:“队长!”
隔着老远一段距离,贺君回喊:“哎!”
童文乐大声:“我来教你开无人机吧!”
贺君走过去的脚步顿住,思考两秒,当场转身。他转身前大声回喊:“谢谢您嘞!加油!我的精神与你同在。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童文乐:“队长!”
贺君:“再见!”
队友感情就是如此。什么教学,不过都是阴谋。
贺君怎么可能会上当。
……
队友情谊在互坑中增长,研究所却出了事。
贺君傍晚回去,拿着一天行动下来的成果,打算把东西放回到实验室,随后回房间整理休息。
时间有点晚,室内的灯已经全部点亮,室外的天不算彻底暗下,却也不属于白天。太阳早就看不见,天空的蓝带着一点深邃。
研究人员大多都下班了,整个走廊空荡荡。走在路上能听到脚步的回响,吓人得很。
北方昼夜温差大,晚上本就冷,如果一个人走在这样空旷狭小的过道中,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有点发瘆。
贺君没觉得这种情况阴森。他们当初练习舞蹈,每天凌晨从舞房出门回去路上,看上去更加恐怖。那会儿公司更穷,有时候灯来不及修,半夜忽闪忽闪直接能拍鬼片。
回他们住的地方有一段路,路灯昏暗得和没有一样。他们每次回去都得开手电。
现在这种状况根本不会让他起任何内心波动。
摄像师镜头虽然还开着,但也没了白天拍摄的那个积极劲头,只单纯被动“拍摄”。
等贺君还完东西,摄像师就会把镜头关了。
就在贺君心情不错,都打算让摄像师提早收摄像机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了哭声。贺君下意识加快脚步,想听听具体是什么情况。
距离拉近,声音清晰。哭声分为很多种,贺君能清楚从这哭声里听出一种崩溃。
不是难过,不是喜极而泣,而是那种精神意识上无法控制的崩溃。
一阵风吹来,哭声里带上了颤音,哭到后面几乎无法呼吸,以至于落于无声。
贺君取下自己的麦克风,抬手示意摄像师收镜头。
摄像师听从这话,将镜头合上。
而这会儿,不管是麦克风还是镜头。都已收录哭声以及远处那白色蜷缩在墙边的人。
成年人的崩溃本不该打扰,但有时候或许,会需要有人拉一把。贺君放轻脚步往前走,将自己的声音放缓:“你好,我是贺君。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贺君东西都没来得及放,身上也还穿着研究院馈赠的白大褂,和墙边那人穿着看起来相似。
墙边那人听到声音,强行压抑住哭声。他一下子就理智又克制,把情绪全部收拢,但说话带着哽咽:“不好意思,没什么事。就是实验上有个麻烦。”
这人手狂野抹了两把脸,眼睛通红。
贺君才学水稻相关没多久,对北方研究所的人也不了解。他还是体贴问了一声:“是什么麻烦?方便和我说么?虽然我帮不上忙,但说出来你会轻松点。”
“摄像机没开。麦克风也没开。”贺君走到这人身边随地坐下,还拍了拍旁边位置,“摄像师傅也做,摄像机扛着太重了。”
三个人顿时变成排排坐。
这种情况下,刚哭过的研究员不好意思起来:“哎,丢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哭成狗一样。”
贺君温声:“哭不丢人。我有个兄弟经常哭。他哭的视频我网盘里存了几个G。都是粉丝剪的。大家还挺喜欢的。”
研究员一听这话,都不哽咽了,差点破涕而笑:“什么东西啊。怎么能哭几个G?这也太夸张了吧。女生都没他能哭。”
贺君坦诚:“人都有难过的时候。哭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和性别没有关系。
研究员沉默。
贺君安静了片刻,随后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试图分享快乐:“想看他哭么?他叫叶浩。跳舞很强,长得比我还帅。就是喜欢哭。”
研究员不知怎么想到的,本来觉得哭真的丢人,该拒绝这种事情的,结果仿佛被蛊惑一样:“……也,也行吧。我看看他到底多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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