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还没说话,听见他继续道:“这本来就是常家和李家小一辈的恩怨,牵扯到小林这个无辜者身上,小林还是去救常湛的,于情于理,这个忙你都得帮。”
话说到这份上,常山也只能答应。
不是他要为难林书雁,他去为难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做什么?他要“为难”的是常湛。
如果今天常湛不来求他,即使高伟呈给他打电话,这个面子他也不会给。
林书雁的前程,只能常湛来换。
夜深,常山望着窗外的一片朦胧月光,想起亡故多年的爱妻。
他这么做,到底对吗?
常湛在寒夜中跪了整宿,发麻的膝盖已经痛到失去感觉,睡眠不足让他两眼发昏,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常山重新站在他面前,说道:“部队那边我给你安排好了,下午让人送你过去,你回去收拾收拾吧。”
第88章 离开
林书雁被通知可以离开是在深夜。
他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李粤明对他的打压是势在必得,现在他被允许签字回家,只能是常家介入了这件事。
而常湛没有这个能力,帮他的人只能是常山。
至于交换条件是什么,不难猜到。
常湛和他父亲的关系一直很差,而常湛跟他交往,继而跟家里决裂更是将父子之间的关系恶化到了极点。
此刻他能完好的出来,不可能是没有任何代价的,只不过这个代价,要常湛来承受。
凌晨的街道没多少人,商场也暗了灯,只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还在营业。圣诞节刚刚过去,许多店前还摆着没撤走的圣诞树,是一场巨大狂欢的余温。
林书雁在这余温里冻得可怜,他身上还是那件穿了许多天的大衣,在袖口处洇着几滴不明显的血点,大概是洗不下来了。
明天就是元旦,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他和常湛也同这些日子一样走到了终点,永不可再回头。
带着满身倦意,林书雁回到家,却没有丝毫困意。牛奶跑过来咬着他的裤脚,就跟几个小时前它刚咬过常湛的一样。
它可以聪明地分辨出两个主人身上不同的气味,可今天,它好像分辨不出来了,两个主人身上有着同样的情绪,它只能哀哀地趴在柔软的拖鞋边。
林书雁抱起来它,给它洗澡,不大熟练的动作略显笨拙,还不小心将泡沫弄到了牛奶的眼睛里。
这件事以前都是常湛来做的。
“汪!”牛奶难受地叫唤了声。
林书雁忙手忙脚地拿清水冲洗干净,跟它说对不起。
他没谈过恋爱,因此也从未设想过分手之后的场景。即使在和常湛交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林书雁也没想过长久。
他相信常湛也是一样,在开始之时他们默认了这段感情在不久的将来会自然而然结束,只是不知道也说不清是谁先动了真感情,将另一个也拉扯进这场逃不出的缠绵漩涡。
如今,他习惯了有常湛的存在,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才发觉原来分开这件事,是会让人感到心痛的。
这种痛意不像摔伤、车祸,让整个人痛到麻木昏厥,而是一阵阵,钝钝的,慢条斯理感受着被攥紧心口的酸涩,仿佛一场磨人的慢性病。
不会影响生活,只是偶尔发作起来会痛不欲生。
“嗷呜——”
牛奶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有点委屈,也有点难过。
从此它就要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精神上的紧绷没有丝毫放松,身体却是疲得再也撑不住,冲完澡出来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上午,一阵敲门声将林书雁吵醒,他拖着勉强苏醒的身体去开门,是耿芮芝。
陌生人的气味让牛奶很不安,对着门乱吠。林书雁蹲下来安抚着牛奶,问道:“妈,你怎么过来了?”
耿芮芝着急道:“还说!到底怎么回事啊?前几天警察打电话说你涉嫌蓄意伤人,我们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人都见不着,我和你爸都快急死了!”
林书雁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解释各种缘由。
耿芮芝埋怨说:“今天早上公安局给我打电话,我和你爸才知道你没事了,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昨天太晚了,就没告诉你们。”林书雁有些疲倦,“没什么事了,只是一场误会。”
耿芮芝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没事了就好。家里应该没什么吃的吧,我带了点饺子,给你热热。”
她轻车熟路走进厨房,牛奶仍在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时不时叫两声。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耿芮芝问。
林书雁知道她不喜欢宠物:“前段时间,路边捡的。”
耿芮芝没说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了橱柜上成双的餐具上,两副碗筷摆得整整齐齐。
从刚才进门她就注意到了,门口多出来一双拖鞋,桌上放着两个同款不同色的马克杯。
锅里冒着热腾腾的雾气,耿芮芝失神之间水溢了出来,浇熄了腾起的火苗,她连忙关了火,心里一时有些狐疑。
牛奶在屋里乱跑,不时撞翻板凳杂物,弄得叮当作响。林书雁感到它的不安,想来这几天常湛也没有心思遛它,估计是在家里憋坏了,心情烦躁。
他套了件外套:“妈,我下去遛狗,等会你要是走的话把门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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