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提前被老板提点过,两人进来后其中一人便自动在前方带路。
不大的门店内暗藏玄机,每一处细节都布置的极有情调。
木质的旋转式楼梯盘旋向上,两侧皆铺有地灯,在昏暗的室内宛若颗颗相连的夜明珠蜿蜒而去,最终汇成一道闪耀的星河。
背景音乐里青涩的男声正唱着他逝去的爱情,程观蕴不需要酒单,对酒的品类格外熟稔,他不知陆珩酒量深浅,点的十分保守,
“给他先来杯标准玛格丽特,我要路易十三。
后换个歌单,别总是放些情情爱爱的。”
防止某个人触情生情。
陆珩眉尖微蹙,似乎对这样的安排很是不满,摘掉口罩后叫住准备离开的侍者,“等等,把我那份换成跟他一样的。”
口罩下是一张令人惊艳的脸,侍者本以为他二人只是普通有钱的富二代,直到在灯下看清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才瞬间认出了陆珩,激动地抓紧了手里的单子,
“好的…
你、你是不是陆珩?”
陆珩讶异挑眉,随即将食指指尖抵在唇边,轻声道,“私人行程,感谢支持和理解。”
直到目送侍应生下楼,程观蕴才收回视线,“靠”了一声,“你怎么还有男粉?”
陆珩掀了掀眼皮,看上去并不在意这种细节,“男粉女粉不都一样?”
程观蕴掏出手机,点开四人群意有所指,“你的女粉里,大部分都是妈粉CP粉女友粉,性别换成男怎么想都很奇怪好吧。”
片刻后,刚刚的侍应生去而复返,特意将一杯冰蓝色鸡尾酒轻放在陆珩面前。
后者抬眸看了他一眼,剔透的眼珠在刻意营造出的光线下带了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你送错了。”
站在桌边的人看着岁数不大,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闻言立刻紧张起来,声线绷到了极致,临时编出的理由十分蹩脚,
“这杯是送的,名字叫做初雪。”
程观蕴最开始进酒吧时,就经常被这种外观漂亮的鸡尾酒骗,只一眼就知道,用作调酒的一定是度数不低的烈酒。
他是看陆珩最近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叫人出来散心,可不是为了灌醉的,索性当起了恶人,
“有需要我们会叫你。”
言外之意你可以走了。
程观蕴家和陆珩原本住在同一片华人区,后来父母离婚后跟随父亲回国,临走时嚎啕大哭,扒着陆珩家庄园外的栅栏不松手。
那时候岁数小,比较单纯,以为一走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为此伤心了好一段时间。
没想到才两年,陆珩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独自回国,一直到现在。
陆珩自饮自酌的样子宛若一副画,琥珀色的酒液隔着玻璃杯在他指间流淌,仿佛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程观蕴却不懂得欣赏,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故意咳了两声引起他的注意,
“你之前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想那个啊!”
这句仿佛对暗号一般的话,陆珩居听懂了,垂眸应了一声。
无论程观蕴的“他”指的究竟是谁,在他脑海中浮现出裴行之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国外正规酒吧对年龄把控严格,后来他岁数够了,又受身份所限绝对不能随意进出这类场合,是以陆珩并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程观蕴尚且沉浸在震惊之中,见对方又倒了一小杯,慢了半拍才伸手阻拦,
“哥你悠着点,这酒四十度呢,你现在觉得没啥感觉,一会后劲上来有你难受的时候。”
但这又不失为一个套话的机会,程观蕴心里跟猫抓似的,压低声音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陆珩动作一滞,继而诚实的摇了摇头。
他既没有确认过对方的心意,一切都只是猜测,又摸不准心中的异样究竟是因为和裴行之相处时那种没来由的熟悉的感觉,还是源于最原始的动心。
程观蕴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晃着手里的酒杯,语气暗含鼓励,“你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有戏就上…还是…”
他抿了口酒,忽瞪大了眼睛看向陆珩,“听你话里的意思…该不会拿人家当替身吧?”
还是一个只存在记忆中的替身。
陆珩拧眉,“你喝多了?”
程观蕴见状把心放回肚子里,心想终于被他等到陆珩犯蠢这天了,懒洋洋的道,
“试试又不亏,最差的结果不就是重新变回你的老板,又不可能为此解约。”
酒意上头,陆珩点开裴行之的头像兀自陷入沉思。
他动动指尖,打出几个字后又忽删去了,抬起头时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可能真的会解约。”
他好像答应过对方事业上升期绝对不会和其他人传绯闻及恋爱。
程观蕴:“?”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程观蕴原本想劝陆珩在外面凑合一晚,谁知半路接到赵宁枝的电话,语气兴奋的道,
“咦——陆珩你还没睡吗?
那正好,之前袁老师提过的嘉宾竟今晚就来了,你绝对猜不到是谁!我们刚刚改完一小段剧本,你要不要过来一起讨论?”
程观蕴一边嘟囔着搞艺术的人果真是废寝忘食,一边改道往学校的方向开,直到陆珩安全进入校门,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中才驱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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