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穿成这样?”
陆珩宽肩窄腰,肌肉紧实但绝不夸张,属于典型的衣架子,只是他内里多套了一身刻意做旧的水洗牛仔外套,瞧着有些不伦不类。
陆珩扯下口罩透了口气,解释道,“一会儿或许用得上。”
裴行之勾了勾嘴角,眉宇间却藏着忧虑,“姚导在屋里等着了,他看人就那样,不要被他吓到,按你的思路来。”
和多数人想象中严肃的白发老头不同,姚岳山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整齐,鼻如鹰钩,两人进来时还在吃饭。
裴行之和他相熟,没那么多讲究,走到跟前介绍道,“姚导,我说的人带来了。”
出于礼貌,陆珩跟着打了声招呼,“姚导。”
姚岳山“嗯”了声,这几日网上闹那么大,不可能不知道陆珩的名字。
他的旁边坐着《黑白》的编剧,见到青年身上的衣服眼睛一亮,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小说里的句子。
【少年如松柏,即便穿着洗到发旧的牛仔,也难掩风骨,稍显稚嫩的肩膀将这个家挑了起来。】
姚岳山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似乎就将陆珩看透了,但他面色如常,考虑到陆珩今天才拿到剧本,稍微放宽了条件,
“请选择《黑白》中你对邵文博印象最深的片段,开始表演。”
让人印象深刻的无非是角色人生的几个转折点,年少丧母,高烧失声,妹妹失踪和手刃仇人。
陆珩思索片刻,心下便有了决断。
因为有罹患心脏病的妹妹要养,邵文博不得不中断学业,去一些不需要身份证的工地打工,替妹妹治病。
因为年纪轻,又沉默寡言,他时常受工地的老油条欺负。
这天早上,邵文博去工地前嗓子有些不舒服,但他没有在意,只多灌了些水。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生病吃药都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
当天中午下起了暴雨,为了多挣些钱,邵文博接手了其他人没完成的活计。
雨水打得他眼睛都难以睁开,邵文博始终撑着一口气,头却越来越沉,最终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四下无人,工人皆趁机在屋里躲懒,他就这样孤零零的在暴雨中不知烧了多久,才被偶然路过的好心人送进医院急救。
命虽保住了,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他再也无法说话了。
陆珩选择的就是邵文博从医院醒来后的场景。
他先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手上的针头,想要寻找把他送来的好心人,少年的笑容青涩腼腆,试了试却没能发出声音。
陆珩摸了摸自己的嗓子,眼神慌乱又难以置信,翻身下床,却因为高烧后身体发软跌倒,半天没能爬起。
骤然响起的呼叫铃声刺耳,不多时,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进来,拉起他说了什么,陆珩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知道,今后无论开心或难过,自己都再也无法表达出任何的感情,无法哄饱受病痛折磨的妹妹…
他眼里的光渐渐消失,变得漆黑一片,但他到底还活着,捡回了一条命。
陆珩扶着床沿的手渐渐收紧,他低着头,唯有发颤的拳头泄露了一丝情绪,不多时,一颗水珠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结束后,陆珩没能在姚岳山面上看出满意或不满意,只见他沉吟片刻,反倒问起了裴行之,“你来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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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搭戏
陆珩眼尾的残红未褪,湿痕依稀可辨,如一盏精致昂贵的瓷器被外力打碎时,绽放出的支离破碎的美感。
恰如邵文博,被命运裹挟,挣扎反抗,又无可奈何。
听到姚岳山的话后,陆珩抿唇朝裴行之看了过来。
平心而论,这个年纪的演员里,陆珩的表现足够令人眼前一亮,但也因为只有理论,缺乏实际的经验,在大荧幕的特写中就会显得格外稚嫩。
裴行之左右为难,内心感慨姚岳山不愧是老狐狸,把真实想法藏得滴水不漏。
斟酌片刻后,他顺从心意说道,
“感情处理的大方向上把握的没有问题,但缺乏实操,还有很大上升的空间…姚导,您看呢?”
虽是点到即止,也算客观。并没有因为陆珩是自己推荐的而刻意偏向。
姚岳山沉吟片刻,朝裴行之比了个手势,“你去跟他搭一段。”
裴行之饰演的男主名为邢夜,是国内大名鼎鼎的律师,凡他经手的案子无一败诉,业界吹捧令他逐渐变得恃才傲物,普通的案子都难入他眼。
一次偶然,他听说了那场震惊全国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年龄甚至未满十八岁,明明证据确凿,不少人却不愿接手。
其中一家受害人通过人脉辗转找到了他的律师所,希望邢夜出手,后者出于好奇,答应的还算痛快。
研究犯罪心理,也是邢夜的爱好。
隔着冰冷的铁窗,他见到了那个新闻中以残忍手段连杀数人、令人胆寒的凶手。
邢夜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们无论长相斯文与否,是否披着儒雅的外衣,尘埃落定后的眼神都无一例外的带着想要将人抽筋剥骨的狠意和不甘,面容扭曲而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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