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看到了表演者,就在西面荧幕的下方。
不过对方侧对着他,加上距离远,那里聚集了很多人,将对方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叶矜没能看到真容。
叶矜只能靠荧幕上的沙画投屏来欣赏,上面只有表演者的双手和不断变化的沙画图像。
对方熟练地轻握一捧黄沙,洋洋洒洒地落在板面上,指尖不过轻轻滑动了几下,一副山水画就跃然纸上。
沙画最大的魅力就是瞬息之间,千变万化。
从山水,到古时候的京城,再到民/国时期的上海滩,最后慢慢演变至当下社会的繁华都市。
叶矜准备下去看看。
他走下楼梯,一步步朝着沙发表演的位置前进。
表演者的身形偶尔从人群中透出一两分,给叶矜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突然有人叫他:“矜矜——”
叶矜冷了脸,回首:“贺嘉楷,你是真不长记性。”
贺嘉楷扯了下嘴角:“上次去你学校,被拍到论坛后,我爸就打了我一顿,还要关我禁闭……今天好不容易能出来,我想跟你说说话。”
“打得好。”叶矜思忖两秒,认真问:“你是不是有病?”
他的不喜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怎么还能这么厚着脸皮往他面前凑?
“嘉楷——”贺明生出现了,是贺嘉楷他爸。
他不动声色地把贺嘉楷叫走:“小矜啊,叔叔得带嘉楷去认点人,他就不陪你了。”
叶矜语气淡淡:“请便。”
其实他家跟贺家的关系还可以,主要是他.妈妈跟贺明生的太太关系不错。
今年……应该说去年了。
去年上半年,贺明生太太自杀了,叶矜父母对贺明生就没了好脸色,一直没怎么来往。
不说他们大人之间有什么龌龊,单叶矜自己就很不喜欢贺明生这个人,总觉得他虚伪得紧。
这么一折腾,叶矜对沙画也失了兴趣。
他回首看了眼,表演已经结束,今晚的正戏要开始了。
柳璋名喜欢中式晚宴,现在虽然是西式的酒会状态,但等一会儿大厅肯定要摆桌开餐。
他侧身穿过两条冷清的长廊,进了公用洗手间。
手机响了一声,是向溱发来消息,说自己一个小时后到家。
叶矜已经把心里怀疑的一系列目标都观察了一遍,有一点收获。
他对晚宴的后续发现没兴趣,不如回去陪向溱。
他走出洗手间洗手,余光瞥见走廊上靠着一个西装男人。
这人穿着看似像模像样,但有点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劣质。
西装版型不够工整,布料也不够平滑,脚上的皮鞋看着还可以,但应该是新买的,还是仿制皮。
这不太像是今晚这场晚宴会出现的穿着,这人的气质也很违和。
叶矜不动声色地擦着手,将淡咖色的围巾戴戴好,准备离去。
他选了个跟西装男相反的方向……但身后还是响起了脚步声。
叶矜垂了眸,加快速度,就在他快要转弯时,身后的人突然倾身上前,一把横住他的脖子,将一支针剂扎进了叶矜大.腿侧。
“……”
叶矜猛得往后一顶,趁人吃痛时抬腿就跑。
针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的体力正在一点点被抽走……不能去大厅求助。
大厅虽然都是人,但如果幕后者就在大厅,或者但凡有个不怀好意的人出面说认识他,可以带他去医院,其他人肯定不会多管。
他很快打定主意,头也不回地转了个弯,进了别墅的电梯。
西装男被隔在电梯外,咬咬牙转身就冲向大厅方向,看样子是要从楼梯上二楼堵他。
叶矜扯了下围巾,身体越来越虚软了。
到二楼后,他先按上三层的按键,然后迅速离开——
如果时机够巧,西装男上二楼的时候看到电梯在往三楼运行,就会追上去。
二楼现在没什么人,都是些客房,叶矜随便找了个空房间进去,并没有反锁门,只是躲进卫生间后把卫生间的门反锁了。
二楼的所有客房门都开着,方便宾客休息,就这一间反锁的话,无疑是不打自招。
随着锁门的‘咔擦’一声,叶矜勉强松了口气,坐在马桶盖上呼吸急促。
药物反应来得很快,叶矜拿起手机,尽可能集中意识思考着,这个西装男是谁派来的——
害死他爸妈的人?
还是别的看不惯他的人……比如路楠,比如贺嘉楷?
现在楼下数百名宾客,其中有谁是他能百分百信任,可以求助的?
想了一圈,叶矜竟然觉得没有一个。
就算是柳桉,如果他父亲也不怀好意的话……柳桉能拗得过吗?
叶矜闭了闭眼,额头冒起了虚汗……不对,还有一个人。
叶矜用最后的力气,给向溱打了个电话:“溱哥……你在哪?”
他险些把向溱忘了。
虽然今晚看了一圈都没在宾客中发现向溱,但也许只是自己没找到,并不意味着向溱不在这里。
向溱几乎是秒接,但那边声音很嘈杂,叶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叶矜只能自顾自地阐述自己情况:“我在柳璋名家的晚宴上……如果你在的话,来二楼客房,我在二楼客房卫生间……有人在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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