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商郅郁回答。
“对不起,扰乱了你原本的安排。”顾筠兰说。
“没关系。”商郅郁温柔地说。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顾筠兰又问。
“没有。”
“之前呢?”
“也没有。”
“再之前呢?”
“筠兰,我的女朋友,一直只有你而已。”商郅郁无奈地道。
“我……可以留下来吗?”顾筠兰忽然抬起头,她的眼睛里仍然闪着泪光,乌黑的瞳眸无比专注,看着他的样子就跟十年前一模一样。
商郅郁听到她的问题却不禁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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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就变成顾筠兰的故事了,商郅郁并没有告诉她他每年都在关心她的事,他就像第一次知道一样,坐在她身边安静地聆听。
“我的第一次画展是在法国举办的,那是我第一次去法国,第一次吃了蜗牛,你知道吗,现在的我越来越喜欢喝红酒!我还在那里度过了圣喀德琳娜节,不过那年我才二十三岁,不能算是‘大龄女青年’,要二十五岁才称得上‘大龄’,那些姑娘们会去喀德琳娜塑像前献一束鲜花,我也去了,不过我没有到大时装店跳舞,总觉得好害羞……”她就像一直在自己身边那样,她的神情皆是商郅郁曾经无比熟悉的模样,让他一时以为此刻身在幻境。
“你知道我最喜欢逛书店,在日本的时候我每天都窝在二手书店里找画册,日本的画家对细节的掌控真叫人吃惊,就跟他们整个国家一样,我还迷上了他们的居酒屋,有一位日本朋友请我喝了非常美味的酒,不过我却不知道名字,后来自己再去点,始终没有点到一模一样的……”
“告诉你,这几年里我也有交过男朋友哦!他是个台湾人,说话很风趣,喜欢泡茶,有事没事就坐下来泡,但半年后他说他的台胞证要到期准备回去了,那时他曾经向我求婚,可我没有答应他,后来我却听说他还是带了个大陆女孩回到台湾……”
顾筠兰跟他一样是艺术系的学生,她的专业是油画,而他的专业是摄影,那时两人就曾经梦想过将来的日子,他们一个可以在世界各地举办画展,一个则背着相机走到哪儿拍到哪儿,但无论去到哪里,他们都想要结伴同行,而无论他拍什么场景,她也想要用自己的画笔将之描绘下来,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一只小小的画笔,一台老式的照相机,他们也会觉得很幸福,他们想要一直相携走下去,手牵着手四海为家,浪迹天涯。
多么美妙,也多么不切实际,年少青葱的岁月一去不复返,那时的梦想在如今的他看来,却依旧是如此遥不可及。
“恭喜你,几次画展都能成功举办。”商郅郁微笑说。
“你也是,但我真没想到,你会成为一个摄影记者。”顾筠兰说。
“我很庆幸,你已距离梦想越来越近了。”商郅郁说。
顾筠兰摇摇头,目光凝视商郅郁说,“我的梦想中有一个你,难道你忘记了吗?”
“我记得的。”要是他不记得,就不会至今都觉得心疼,正因为他依然心疼眼前的女子,才无法轻易抽身离开。
“郅郁。”
“抱歉,筠兰,我很可能找不回那个曾拥有梦想时的自己了。”商郅郁对顾筠兰说。
顾筠兰不由一怔,看着他。
曾经的商郅郁叱咤风云,才华横溢,是学校里的尖子生,是体育高材生,再加上父亲有钱有势,简直能呼风唤雨,因此总是有一群男生女生追随着他,而他的眼神总是充满自信,也总是勇往直前,仿佛能越过一切障碍,好像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是难得倒他的,那时的他高高在上,如阳光般耀眼夺目。
而曾几何时,他收敛光彩,隐匿才华,眼神里那抹自信的神采早已变为今日的成熟低调,他不再轻易对人表现出放肆和张扬,而只用温和的微笑和沉稳的嗓音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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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商郅郁将顾筠兰送回酒店,自己则慢慢踱步回到住处。
才走到楼下,就看见郑宜翎等在那里,郑宜翎也看见了他,自然地扬起笑脸向他说了一声“嗨”。
“你怎么来了?”
“回去顺路嘛,就想看看你在不在家,怎么?被工作绊住了?”
“不是,见到一个以前的朋友。”商郅郁轻描淡写地回答,问她,“怎么样?《银莲花》?”
“好棒!我看到最后都哭了!看我的核桃眼就知道了。”郑宜翎指指自己,又激动地说,“真的很不错,故事非常棒,栖梧的表演……他被抓起来回忆过去的那段,我打算买碟回去收藏!”
“那就好,可惜浪费了一张票。”
“如果你要再去看的话,我可以赏脸陪你,因为我还打算再刷两次。”郑宜翎坚定地说。
商郅郁笑笑说,“他超乎寻常的票房怎么来的我算是了解了。”
“值得嘛,比起其他烂片来,我宁愿多刷几次,把这份‘爱’贡献给我的男神!”
“你可以了,这么晚我就不请你上去坐了。”商郅郁看了看时间说。
“嗯,我也没什么事,先走了,明天见。”郑宜翎挺干脆地转身离开,商郅郁目送她走出一段,才摸出钥匙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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