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夏星辰轻轻蹙起眉毛,“A类溶素酶数值明明不会因为I型药物的注射发生变化,还有别的数据能验证一只Alpha是否进入易感期吗?”
他很认真地疑惑,镜子里的自己也在迷茫。
Irritate的研发是S国的机密,按理来说他们既然敢做出这种药物,必然会确保隐患都被排除。
副作用是他吓唬Agares的,一款连问世都不曾光明正大的药物,是谁都会怀疑它的副作用,这是常识,可是他们是通过什么检测出来的呢?
抽血?不,不会,抽血不能查出数值的变化,这已经得到验证了。
基因检测?不至于,组委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给Agares做基因检测,他们不可能打自己脸打得这么响,更何况Alpha人权组织也不能放任协会随随便便就带走一只成年Alpha去做基因检测,他们将自己的血统和基因都视为高贵的象征。
在夏星辰最开始的设想里,只要等上两三天,必然会有Agares进入易感期的征兆。届时他完全可以将现实跟舆论结合在一起,多的是手段让公众不得不怀疑Agares是否真的在比赛时就已经展现出不正常的倾向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几乎就不可能被根除,他比谁都清楚该怎么让Agares身败名裂,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他也只能耐心等着。
等时机成熟,等铁证如山,不需要他给自己营造受害者的形象就会有人替他平反。
可现在计划被打乱了。
夏星辰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被打乱的。
他皱着眉头,盯着镜子里的人,视线往下移,重新审视脖颈上的咬痕。
他抬手,再次将衣领拉开。
密密麻麻的吻痕和咬痕下,攀附着的是一朵暗金色玫瑰,盛开于肌肤和血肉铸造的养分之上。
一粒小巧赤红的痣点缀其间当做花蕊,玫瑰纹路绕过颈侧描绘,任谁一眼望过去都会以为他是个Omega——那本就该是腺体的位置,如果他有的话。
有什么想法即将破土而出,唇舌划过颈侧的触感仍旧浓烈,室内空调打在最舒适的温度,镜面前的灯暖黄明亮,夏星辰却突然浑身一凛,从脚底生出寒意来。
他冲出浴室门,直直地问夜枭:“是什么医生?”
夜枭一下愣住,眼神躲闪开,不欲回答这个问题。
夏星辰手不自觉地抓紧门框,指甲陷进木头里:“他们带的是什么医生?谁能去检测一个Alpha有没有进入易感期?”
医学能反映数值,但无法检验人性。
人心善变复杂,人性是深渊下凝视的眼睛,被黑暗藏起了所有线索密码。
脱离科学的判断,撕下人类自蛮荒时代走来披上的体面外袍,想要判断一个Alpha有没有进入易感期简直是最简单的事。
只要你给他一个Omega。
第9章
夏星辰和江朔其实有很多不合,小到江朔觉得夏星辰不该因为训练没日没夜地熬糟蹋了身体,大到江朔认为Venus再厉害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流星最终都会像昙花般逝去被众人遗忘,倒不如早些退役,去耀世挂一个闲职拿固定工资,学做家务美食,安心当一朵被他养着的菟丝花,只依附在他身边就好。
因为身份和性别的枷锁,江朔永远不可能像夏星辰那样以中间人的视角冷眼旁观这个ABO的世界,夏星辰也没有立场去理解江朔的大Alpha主义、高高在上的凌人气质和那些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
所以他们不聊这些。
每一次的见面都为了解深夜馋渴,混乱时间里迷失在星河月光之下,烟雾缭绕中放纵灵肉寻欢。
他们本就不是互相爱慕的恋人,一时相遇纠缠也不可能一辈子绑在对方身上,江朔很清楚这一点,夏星辰也从未向他索求过多。
在他看来,能遇见这么一个人已经是前十八年贫瘠人生的土壤里极难得开给他的一朵花。有人播了种子,江朔长了出来,他只需要这人花期生长在他的土地上,并不需要探究这朵花晒的是哪一边太阳。
因为很有可能风轻轻一吹他就飞走了。
夏星辰怕极了失去。
哪怕只是一个赝品,他也害怕极了,他早就承担不起一点点的离别。
手指陷进门框里,手腕疼意一丝丝地浮上来,夏星辰自己得了答案,静默凝视夜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他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什么。
“我知道了。”夏星辰点了点头,手松了下来,轻之又轻地捏了捏自己手腕。
他刚用完餐,没来得及涂药,瘀痕一直在那,斑驳青紫地让人心惊。
夏星辰转过头,垂眸走到行李箱附近打开,蹲在地上翻出来一管药膏,旋开盖子慢条斯理地往自己手腕上揉:“还有什么事吗?”
夜枭站在门口没进去,听他声音听得都不真切,远远地飘在空中,像是自极夜深原传来的风,他愣了一下,道:“老郭给我发了信息,说上面对战队人员要有一些调整,你……要不要去找他先谈谈?”
药膏很凉,是国内跟他相熟的医生开的,夏星辰认识很多医药方面的专家,所以他才会知道Irritate的消息,他还知道代号为“福音”的研发团队在刺激Alpha的天赋成功之后,下一步的计划是Omega。
Alpha永远是这个世界上高贵的人种,所以轻而易举就会有人替他们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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